等大巴车回到学校,已经八点多了。
许沁是最后一个下车的。
旁边宋希玉跟其他同学告别完,朝许沁走来,瞧见她淡漠的样子,道:“今天累了?”
“托你的福,离死还差点。”许沁不想对宋希玉有太好的脸色,双手紧了紧书包带,往学校里走。
身后宋希玉跟了上来,许沁回头瞪着宋希玉,像刺挠人的小猫,恶狠狠道:“你跟着我干嘛?”
宋希玉棕眸怔忪,忍俊不禁:“我回办公室拿东西。”
许沁:“……”
宋希玉的表情好像是许沁,你别太自以为了。
许沁自觉尴尬,表情更像只被踩到尾巴的小猫,她气鼓鼓的转过头,加速走。
身后,宋希玉缓慢地发出一声几乎不可闻的笑声。
宋希玉没什么想的,只是想陪着许沁走一段路。
仅此而已。
许沁很瘦,背着一个红色的双肩包,走路带风,目不斜视。
高中毕业后的许沁是怎样一个人面对这个世界的,兼职打工赚学费赚生活费。
她那么单纯,有没有被骗,有没有吃亏。想来应该是有的,不然许沁不会是现在睚眦必报的样子。
一定很不容易吧。
宋希玉心尖泛起一丝心疼,她觉得自己挺心狠的,将许沁带进观翠园的是她,‘赶’走的是她,不闻不问的也是她。
宋希玉感觉手中有一张破洞的渔网,还有一圈鱼线和工具,她迷茫无措,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才能把渔网补好。
黄色路灯映照着两人一前一后的影子,路过体育场、游泳馆、食堂。
要回办公室的宋希玉没有走左边路口,反而继续跟在许沁身后。
许沁忽然觉得,从前她总是跟在宋希玉身后,可这两次都是宋希玉跟在她身后。
她们俩反过来了。
进一步想,宋希玉有什么理由来承受她的坏脾气呢,下午她对宋希玉撒气,确实是挺任性。
做志愿者活动是她要撤销处分的事情,对宋希玉而言,与她无关,她不必一整天跟着去。
论事不论人,论迹不论心,是好是坏,许沁分得清,深呼吸冷静下来,许沁怒气来得快散得也快。
许沁刻意的放慢脚步,直到宋希玉和她并肩。
“今天……”许沁清清嗓子,找补找补声音,也不想说的太快没有面子,她蚊声细语,含含糊糊道:“是有点累,但也不是那么累。”
“嗯。”
宋希玉瞧着许沁跟变脸一样,她忽然好奇许沁大脑里是怎么想的,一会儿生气,一会儿又自己哄好自己。
宋希玉有一秒断弦,她在揣测许沁在想什么??她会揣测宋韬的想法、揣测宋瑜莹的想法,可她从来没揣测过许沁的。
她揣测对她而言重要的人,她揣测长辈、平辈,不会揣测小辈。
在许沁没拿她当长辈的时候,她也没再拿许沁当小辈。
什么时候她们两人走得这么近了,肩膀几乎快要碰到肩膀,她能闻见来自于许沁身上石榴花的香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快要走到寝室楼,许沁步子放的更慢了。
夏日晚风一阵又一阵,两人没这么说话,只是保持一致的步伐。
像某一个很寻常的夜晚,像某一次很寻常的散步。
许沁想要的只是寻常。
许沁真想时间暂停在这一刻,什么都没发生,以后也不会发生什么。
对于未知,她总是充满恐惧。
“宋希玉。”许沁停步。
宋希玉垂眸,看着许沁。
许沁滚滚喉咙,问出她想了一晚上的问题:“瑜莹小姐呢?她怎么样了?”
宋希玉心脏猛然之间被击中,棕色瞳孔深处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
许沁仰头,双眼亮到惊人,宋希玉忽然不敢看。
“瑜莹小姐的头发长起来了吗?一定很漂亮吧?”除了宋瑜莹,许沁再没见过那样美丽的长发。
宋希玉嘴唇绷紧,她在犹豫要不要说,以及用什么样的措辞说。
下午她和许沁已经起过争执了,她隐约知道许沁不开心,是因为她算计了许沁,这时候再不说,显得她太虚伪。
再者,许沁不是过去那个小孩子了,不是三两句话就可以敷衍过去的。
要用最诚实、最简单的话说。
宋希玉仰头,视线在空中找到一个定点,就算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宋希玉只要一想起,心口仍然痛得像被刀刺,声音在不受克制的颤抖,她执着的盯着不知名处,强迫自己不眨眼。
“她去世了。”
许沁久久从震惊难以回神,她的大脑像被扔进一个炸弹,炸得她全身发麻,她瞳孔放大到极致,双唇抖动:“什……什么时候的事情。”
“前年秋天。”宋希玉有短暂的眩晕,记忆把她东拉西扯,让她头异常疼痛,她咬住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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