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话的声音熟悉却并非出于自己:“也行,确实有点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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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月时分,杂货铺里的物件笼罩着一层莹白色光晕。
祁空刚打算从里间出来,便迎面撞上这样一幅景象。她一手胡乱抓着珠帘,满脸写着没睡醒和不耐烦,啧了一声就要放下珠帘退回去,却听见一道阴柔轻缓的声音。
“大人。”
是孽躲不过,祁空无声叹了口气,掀帘而出,丁零当啷碰碎了满室月光,并随手抓过一个苹果咬了一口——几盘祭品似的东西不知何时出现在空置的货架上方。
“什么事?”祁空咔嚓啃着苹果,感受到果皮上厚厚一层蜡在嘴里融化,掩盖了苹果本身的清甜。
有点恶心。
“大人,您看是不是先放我出来……”
那阴柔的声音没了下文,祁空最烦他吞吞吐吐,翻着白眼摸出遥控器打开电视。满屏黑白的雪花斑点闪过,一双灰白僵硬的手从屏幕中伸出,缓缓摸索着,带着整个身体从中钻出。
“劳驾,您把舌头收一收行吗,我看着恶心。”她眼瞧着那一长截殷红色的舌头先掉了出来,手里的苹果更是不香了,囫囵应付两下,大半个苹果都进了垃圾桶。
再看竟是化成了香灰。
“对不住,”过了好半天,这人终于整个从电视机里出来了,单手熟练地卷起自己的舌头塞入口中,“最近天凉,舌头冻得有点硬了。”
“也是,昨晚下那么大的雨,可不就是容易着凉,您老可小心别病了,万一病活了可怎么好,”祁空又打了个哈欠,“无事不登三宝殿,什么事非得见了我的面才说?”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男人吃力地挤出一个僵硬的笑,这个动作差点又让舌头掉了出来,“只是最近并非降雨时节,这雨下得蹊跷,依着下面的意思,鬼门怕是过些日子就要开了。”
“我奉十殿阎罗命,来请大人指教一二。”
祁空听罢,嗤笑一声:“我能指教什么?天晴下雨的事,谁也说不准;鬼门自个儿要开,还能让它关了不是?十殿阎王要真有这个本事,那就让它关了也未尝不可。”
“那我便以大人的原话回传十殿。”
这话凭空生了些威胁的意味,但祁空压根儿没正眼瞧他,移了视线到门外无边的黑暗里:“就这么点事儿也来问我,我看你们是日子过得太舒……”
是她?
祁空蓦地没了下文,男人一头雾水,顺着这位姑奶奶的视线向门外望去,只见一道白影闪过。
他为阴阳差,对这种事最为熟悉,那分明是个人形。定睛再看时,发现那竟是从活人身上落下的生魂。
阴阳差悄悄打量了祁空的神色,发现这人一副火大的样子,很识相地没往枪口上撞,却仍旧没能逃过成为被殃及池鱼的命运。
祁空憋着火气,淡淡开口道:“你身为阴阳差,看见游荡的生魂也不管了是吗?”
这不是您没让我动吗?
阴阳差有苦说不出,刚将手伸向后腰摸钩子,又听祁空道:“我让你动手了吗?”
阴阳差:“……”
若不是差事所迫,他可真是半点不想伺候这位正在气头上的祖宗。
六道皆传闻祁空性子阴晴不定,喜怒无常。但打交道的年岁长了,阴阳差却琢磨出另一套说辞来:她若高兴,便于寻常人士一律称兄道弟也未尝不可;她若不快,那就算是路过一缕残魂,便也别想好活。
例如今日,从开口乞求祁空打开电视之时,他便知晓祁空心情怕是格外不爽,但却不得不硬着头皮上。
祁空盯着门外孤魂瞧了半晌,只见她衣衫单薄,浑身湿漉漉滴着水,活脱脱一个刚溺死的水鬼模样,颇有些糟心。
她穿过层层货架,阴阳差本以为鬼见绸会把生魂扯回来,却没想白绫安安静静缠在祁空左手腕,而她伸出右手,穿透玻璃亲自将生魂从门外牵了回来。
“晚晚,宋晚,”祁空把生魂在椅子上安顿下来,拆了条浴巾披在她身上,又伸手探了脉象,“怎么又到这儿来了。”
阴阳差候在一旁,发觉事情并不简单。
“又?她之前便到过这里?”
“昨晚的事,”祁空估摸着生魂快要醒了,在柜子里摸了半天,竟是拿出一块姜来,“大半夜淋了阴雨,连人带魂都闯了进来。”
话音刚落,宋晚便睁开了眼。
她怎么……又看见祁空了?
不对,所以这是昨晚的杂货铺?
她分明记得自己睡前是在宿舍,乍然换了场景人还有些懵:“祁空?我怎么又在这儿?”
这她哪儿知道?祁空无话可答,生魂不能离体太久,她只想着快些送她回去,顾左右而言它道:“太晚了,我送你回去。”
宋晚下意识地礼貌性推辞:“昨天就够麻烦你了……”
“走不了了。”阴阳差突然道。
他这一声说得突兀,然而又满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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