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上坐起来,道:“此处也算是周大人的地方,我等也不必迎接了。”
周长月并不在意这傲慢,而是道:“我是何人,也不敢让二位大人扫榻相迎。可是我身后这位,二位可不能轻慢了。”
他说完,身后那位男人终于是揭下了自己的兜帽。
男人面容端方,浑身贵气,脸上带着痛心与和善的笑,拿了钥匙亲自开了牢门。
“二位大人实在是受苦了。”
钱进与宋志远虽说未曾有机会拜谒过这位,却也曾见过此人画像。此人是谁?正是当朝大皇子。
朝中上下,提起大皇子,这脑子里最先想到的,必然是他与太子势同水火的境遇。
钱进与宋志远面面相觑,心中已有了几分猜测。
大皇子走进了牢房,也不在意地上的脏污,一撩袍子,跪坐在他二人对面。
周长月忙跟了上来,脱下自己的外袍,要给大皇子铺在地上。大皇子却摆手道:“二位大人是国之栋梁,要受此等苦楚,本王心中痛惜啊!本王唯有与二位大人一般地受苦,这心中才算是稍有安慰。”
他说得极诚恳,似乎是痛惜到了极点,眼中竟有泪水闪动。
宋,钱二人还摸不清大皇子的来意,以不变应万变,试探道:“我等罪人,担不起大皇子如此!”
此话却使得大皇子的情绪激动起来:“二位大人虽说是给户部,给太子低了钱,可那是为的是什么?为的是闽南边境的数十万百姓和军兵!”
“若不是户部不见银子不办事,二位大人的人品高洁,又何必做出这般的事情?户部若是不肯拨银,那闽南几十万人又当如何?二位大人实在是因公废私,受了委屈啊。”
大皇子言辞恳切,有理有据,一时之间,连宋,钱二人都几乎要信了自己真是大皇子口中所说之人,那满腹的担忧也变成了委屈与对户部的怨恨。
宋志远道:“此事已难转圜,可有大皇子的理解,罪臣虽死无憾了。”
大皇子亦是叹息,“你二人给户部送钱,纵然是坐实了罪名,也有转圜的余地。或是罢黜,或是流放,但总归是活着,日后总有希望。怕就怕……”
说着,又叹息。
钱进被他这叹息吊着,这心中七上八下,忙问道:“还请大皇子指点。”
这二人都渴求地看着大皇子,大皇子知道这钩是下够了,这才为难道:“你二人往太子府中送的那笔钱,就是你们的断头台。”
钱进和宋志远眼神闪烁,道:“大皇子莫要开玩笑,我们何曾给太子送钱了。”
大皇子又露出了那种宽和的笑,“你们是在和本王说话,怕什么?你们在钱庄兑了那么多的现银,却不曾记在你们那个账簿上。端王那个性子,肯定要查到底。”
“你们自己呢,做事又不严谨,往太子府里搬箱子的时候叫人看见了。”
钱进道:“那也没人能说准了,那箱子里是什么。况且……况且端王玉太子时一母同胞的兄弟,难不成他真要查到底不成?”
“唉,旭尧那个脾气也不知随谁,就是父皇有做的不对的,他也顶撞父皇呢。”
“至于给太子送银子的事,怕就怕没证据啊。到时候风言风语一起,你二人解释不清。我那个弟弟啊,他可不会愿意把自己的把柄落在别人手中,到那时,说不准便要做出什么来。”
这话,可算是说到了这二人心中了。
他二人这几日既觉得自己与太子是一条船的,太子或许会救他二人。可又担心呐,这船要翻了,太子若是把他们二人一脚踢下船,太子自己便安全了。
这两种想法,在他二人心中是翻来覆去,做不下决定啊。
烛光越发暗淡了。
那灯芯“啪”一声,惊醒了几人。
宋志远咬着牙,那眼神终于坚定起来,“请大皇子指点。”
大皇子露出了一个宽和的笑,“算不上指点。天子圣明,二位大人实话实说罢了。你二人为了闽南百姓,虽说是看不得户部的劣习,却仍不得不牺牲自己的准则,给户部和太子送了钱。”
“说到底,这都是太子与户部的错,你二人不过是形势所迫,本王会为你二人禀明圣上的。只是外臣指认太子,得有证据。”
烛光下,宋志远和钱进对视了一眼,统一了意见。
“臣有证据。”
船要翻了,还有第三个选择呢。
踢太子下船,他们,就换条新船吧。
大皇子点点头,正色道:“这也是为了公义。”
说罢,太子竟对着这二位行了一礼。宋,钱二人忙还礼。几人又说了几句,竟果真有了几分相见恨晚,依依惜别的意思。
还是周长月见着晚了,劝大皇子离开了。
夜又静了。
宋志远和前进等大皇子的脚步声消失了,方才从地上起身。
钱进这心里还是不踏实,“志远,我们当真是要咬太子一口?”
宋志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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