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楚没有犹豫:“甚爱。”
“爱是什么?”刚刚的大汗淋漓让她有些疲惫。
桑楚抚摸着她的长发,好似在欣赏一段丝绸,他慢慢说着:“爱是一种情感,出现得没有原因,也不由人控制。爱是付出也是索取,爱是成全也是占有,爱既快乐又痛苦。”
“那你的爱是什么?”怀瑾问。
桑楚说:“你快乐,我便快乐。”
“听上去很无私。”怀瑾笑了一声,翻过身看着他:“如你所说,爱是占有,那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
十全九美君子之瑕
桑楚的手指滑过她的眼睛,这双眼睛既冷漠又多情,就像眼睛的主人一样矛盾。
桑楚从来没见过如此矛盾的人,有时候她很俏皮可爱,有时候她也蛮不讲理。在项家时明明周围都是她的至亲,桑楚却能在她行事说话中感受到她的周全妥帖,甚至是……客气。
家族愿意接纳她,她就好好维持着关系,却从不关心家族的事情,不把自己和他们看成一体。
她看上去似乎很凉薄,可她对待项伯等人,却又是真切关心;哪怕对待刚刚相识的韩信,她也能不计回报的施以援手。但若是说她古道热肠,她心底却跟谁都保持着距离。
与怀瑾相识久了,桑楚会觉得她与自己是如此相似。
天地之大,他们却孤身行走在这个世间。
时间让他留不住任何东西,所以他游离在外,做一个出世之人;而怀瑾活在红尘中,她有很多关心她的朋友、亲人,可她不想留住任何东西。
他们都是孤身一人,他是被迫;而她……是主动选择。
看着这双眼睛,桑楚心中难得涌起了苦涩的情绪,他忽然觉得自己应该感谢她。
他已经记不清多少年了,除了平静他再也没有感受过别的情绪。
“你为什么不回答?”怀瑾见他沉默了许久,催问道。
桑楚说:“你是你自己的,任何人都不能占有你,我也不行。于我而言,只要你开心安乐,我便会感觉到快乐,那么无所谓这快乐是谁带给你的。”
他一直在重复希望自己快乐,怀瑾想,难道她不快乐吗?
和桑楚在一起,她没有再感觉到孤独,生活也很安稳,这是她在咸阳时想象过的日子。那时候想着报完仇了,就和夏福去沿海的城市生活,然后终老在秦朝。
现在看来,其实已经实现了当时的愿望,只是身边陪伴的人换成了桑楚。
想了许久,怀瑾重重的告诉桑楚:“我现在就很快乐。”
“好,那我也快乐。”桑楚摸摸她的头,把她抱进了怀里。
怀瑾早上起来时,旁边已没人了,被窝还是温热的,显然桑楚也才起没多久。
她揉了揉眼,从床上坐起来,听见外面柴火烧得噼里啪啦的声音。
门被推开,桑楚从外面走进来,手上端了一盆温水。他头上有点点雪花,怀瑾立即裹紧被子推开窗,外面一片银装素裹。
往左边瞧去,老树下英月和宋天昊正在堆雪人,阿燕抱着莺儿在旁边看他们笑闹。
“冷不冷呀!”看到孩子在外面,怀瑾顾不得其他,踩着鞋子就跑了出去。
到了近前,看到莺儿脸上笑开了花,还一个劲的往她身上扑,响亮而清晰的喊着:“阿母!”
“先进来洗漱!”桑楚把孩子抱了过来,另一手拉着她进了屋,单手把她按在榻上坐下,桑楚道:“这么冷的天,你就穿件单衣出门,当心风寒。”
怀瑾看了一眼他身上的短打,薄薄的一层,嘲笑的哼了一声。
洗漱完,他们去了黄公那边。
昨日黄公回的晚,这时都还没起床,张良今天也没有过来,堂屋里只有一盆炭火烧得霹雳作响。
桌上有粟米粥和简单的几样小菜,吃着味道不是桑楚的手艺,那应该就是英月烧的饭。
上午在堂屋里坐着,她在给莺儿缝一条围脖,是上次桑楚打猎剩下的一条狐狸毛。
想着孩子也能走几步了,在外面玩脖子里一灌风,最容易感冒了。
她缝衣服,桑楚在院子里打太极,不过桑楚曾告诉过她这是一套拳法,那名字太拗口她没记住,但这拳法打起来十分缓慢,有点太极的感觉。
英月和宋天昊玩了一上午,然后红着鼻子跑进了屋,坐在怀瑾旁边烤火。
阿燕正给莺儿喂饭,孩子专心的玩着娃娃,三心二意的吃着饭。这时黄公就起床了,他穿着厚厚的大氅,头发散乱着蹒跚走出来。
逗弄了一回莺儿,黄公也在火盆边坐下,英月暖和了许多,然后小跑着进了屋,拿了一把梳子出来给师父梳头发。
桑楚赤着上身,满身是汗的进来,瞅见黄公就是一乐:“怎么跟吃了一夜屎似的?”
他说得粗鄙,不过黄公这次却没跟他辩驳,只是叹着气点头:“可不是跟吃屎一样嘛,那后生写的东西狗屁不通,非拉着我看了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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