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一走,思之才开口:“这个孩子,来得意外,甘罗大人并不想要他。奴女……我苦苦哀求,他才让我留下。甘罗大人走的时候对我说,他以后不会回来了,让奴女……我去找属于自己的人生,不要因为任何人禁锢住自己,然后把我托付给了蒙毅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
阴差阳错误纵前缘
“那你为何执意生下阿琪?”怀瑾问:“你是良籍,借着当年蒙家的权势给你找个好男人,是举手之劳。”
思之摇摇头,手指抠着桌脚:“我要等甘罗大人回来的。”
“他说他有回来的时候吗?”怀瑾问。
思之又摇头,难过的说:“他说他也许都不会再回来了。”
“那你还等什么?”怀瑾不解。
思之低着头,磕磕巴巴的说:“我觉得,也许有一天,也许他就突然想回来了。我想,等他回来的时候,见到我和阿琪,也许会开心,我也很开心。”
原来是一个痴心人!怀瑾怜悯的看着她。
不多时,甘琪拿着几个柑橘过来,怀瑾看到那柑橘有些地方的皮都枯了,想必是放了很长时间。
但柑橘在咸阳是昂贵的水果,甘琪一拿竟然就拿了四个整的出来,看他的神色显然都是常见之物。
许是怀瑾的目光在柑橘上面停留太久,思之解释:“这是御府令大人送来的。”
然后又解释:“御府令是阿小。”
当年的两个小跟班,想来如今都出息了,怀瑾笑了一回,问:“那阿大呢?”
思之眼神飘了一下,嗫嚅道:“病……病死了……”
似乎另有隐情,但怀瑾也不欲追问了,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静坐了会,思之又说:“从前,始皇帝陛下、国尉大人、两位蒙大人还有如今的赵丞相,时常会来这个院子里坐一坐,因此几乎很少有旁人来到这个院子,我们母子生活得还算平静。”
夫人离开的头几年,这些贵人们几乎半年就会来一次,来了什么话都不说,就静静的坐在廊下,思之会伺候他们茶水。
随着时间推移,他们渐渐就变成了一年来一次,直到始皇帝死后,这个院子就只有阿小时常进出了。
思之觉得已经把自己的生活都交代完了,于是便鼓起勇气问怀瑾:“夫人这些年生活得如何?”
怀瑾本来正在出神,经她一问,又笑道:“我这些年,生活得很好。”
只说了这一句,她便言尽于此,她和思之本也不常谈天,怀瑾没有和她倾诉的的欲望,只要她知道自己过得好,就好了。
两厢无话,怀瑾便让越照替吴腾更换衣物。
“你先在此处收拾着,我去旁边的宅子瞧一瞧。”怀瑾说着便往尉缭和甘罗的府上徒步过去,走了几分钟,到了那座大宅邸前。
同一扇大门前立着两块陈旧的牌子:左边是甘府,右边是尉府。怀瑾看到这两块牌子,想到当年第一次来这里时的错愕,忍不住笑了两声。
笑过后,便是满心悲凉。尉缭已死,甘罗……大约也已不在人世了吧。
怀瑾走进府,里面灰尘蛛网遍布,甘罗卧房前的奇异植株疯长,远远看上去像是个山精鬼魅的洞穴。
当年府上的三个奴仆也不见踪影,偌大的府邸,让怀瑾感受到了一些阴森。略转了一圈,她便准备出去了,站在大门处她小心翼翼地关门。
老旧的木门发出老迈的嘎吱声,怀瑾忽然看到门上有一个高大的身影逼近,她陡然一惊,立即回头。
一个面容森然的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身后,纵然离开咸阳数十年,她也认出了这个男人身上所穿的,正是禁卫军的铠甲。
怀瑾张嘴准备惊呼,这个男子忽然捂住了她的嘴巴,而后在她脖子后面重重一敲。
剧痛几乎让她晕厥,可这个男人敲的位置离动脉偏了一些,怀瑾只是眼前一花暂时失去行动力,但尚有意识。
这时候她想,咸阳城已破,离终点一步之遥,她竟然会在这里遇到危险!
一路颠簸,这个男人在带她在急速前行,过了会儿怀瑾又听到许多男人在说话。
再往后,她被重重的的扔在了地上,怀瑾咬着牙让自己保持清醒,眼前的炫白渐渐消退了。
“这人是谁?”熟悉又阴森的声音让怀瑾一怔。
“大人,这是叛军的人,我混在城墙上时,是此人劝降了内使腾。”
“把他翻过来,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能把吴腾说动!”那个熟悉的声音满是傲慢与冷意,丝滑的声因像是一把冰凉的匕首般寒气逼人。
感觉对方把手搭在自己肩上,怀瑾憋着气,用尽全身力气把这只手甩开,然后跳到桌案后警惕的看着对方。
这是一座大殿,面前仅两人而已,只是看到年纪稍长的那人,怀瑾顿时错愕不已:“小赵?”
对方也是如她一般愕然,怔忪许久,赵高无意识的走上前,声音轻和下来:“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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