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海森看了她一眼,说:“是也没关系。我会解决。”
然后他低头,佛罗德洛克正瘫倒在地上抽搐,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露出一个天真烂漫的笑容。
“我认为你自己也可以解决。”他严谨地如此评价。
十几分钟前。藤蔓绑住十星暮的脚腕,它用力收紧,在光洁的肌肤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
葛兰自得地将自己隐藏在往前的机关群落里。
“这些都是你的同类吧?被往昔的同伴攻击是一种什么滋味呢?作为一个自主产生意识的机械,可以采访一下你的感受吗?”
居高临下的语气。
这才叫做虚伪的傲慢吧。
十星暮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腕,无声无息之间,她的胳膊突然明显的缩水,穿透一些缝隙。
葛兰的视野被庞大的机关群挡住,还没注意到这里的异常。另一边的角落,掩藏在暗泉之下的水下作业机关安静地探了个头出来。它慢悠悠地上岸,一种只属于机械之间高频电波的交流发生。
在水仙十字结社中混日子的时候,十星暮偶尔会去缝补这群机关的漏损。
后来追捕叛逃者时它们不能违抗指令,但此刻是无主的。葛兰并没有真正夺取它们的核心。
于是这一幕诡异地发生了——
所有的机关掉转头,森然地注视着茫然的葛兰。
十星暮从藤蔓之中流淌出来,她一手撑地,缓慢站直,这时有个机关敏锐地发现她的动静,毫不吝啬地使用荒芒能源快速靠近。
一阵迅疾的风吹过,它折叠了上半的身体结构,正盛情邀请她坐在它的肩膀上。
十星暮:……但是有种黑老大的错觉。
“葛兰的错误是坚信机器是人,佛罗德洛克则认为人是机器。”艾尔海森说,“可惜你是纯水精灵。”
“原来我以前扮演过一只机械飞鸟。”十星暮高兴地跟他分享自己想起来的记忆,“怪不得能修补机关呢。”
“嗯。”
“给你看!”
十星暮向他伸出左手,食指和中指并拢,指间留有v字型的空当,淡金色的光芒流转。
“顺路写完了作业。”十星暮掏出档案袋,递给艾尔海森,眨眨眼睛,“请老师过目。”
她变得更活泼了一点。
艾尔海森接过。
“想起你的名字了吗?”
“还没有。”十星暮诚实地摇摇头,“为什么要换啊?”
“寓意不好。”艾尔海森说,“可以换个读音相近的。”
他随手扯了一张纸,不知从哪掏出笔,低垂着眉眼,看上去竟然有些温和了。
他写好递过去。
他们站在沉船的遗骸前,背后是机关群落捆绑住晕倒在一边的葛兰和佛罗德洛克。
敞亮的天幕上,有朵云慢慢悠悠地飘荡过来。
人类的行为总会有不可控的因素。比如此刻,艾尔海森突然改了主意。就跟他当初心血来潮想起个名字一样。
试探合理的社交距离没有意义。十星暮对他是全然的信任和不设防。
十星暮仍然坐在机关的肩膀上,疑惑地看他。
“下来吧,我接你。”他向她伸出手。
诶?
她明明可以自己跳下去的。但是十星暮仍然乖乖地把手放了上去。艾尔海森的手掌温热,呼吸平稳,十分理所当然。
撑着艾尔海森的手,十星暮轻巧跃下,但他还没有放开,捏了捏她的手指。
有股奇异的暖流涌出,十星暮好像闻到一阵花香。
莫名的记忆浮现。
是从前在结社的日子。有一名青年在午后高塔的露台上,弯腰对一朵虹彩蔷薇诉说着心事,眉目缱绻。
艾尔海森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后来呢?中间隔了很多年,你怎么来到的须弥?”
十星暮任由他牵着,被带着往外走,思索了一下说:“好像掉到了海里?不对,感觉掉到最底下,然后打开了一个通道。”
另一只手里拿着艾尔海森给她取的新名字。成功被打岔,还没来得及看。
这时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
“咔哒。”
艾尔海森顿了一下。他取出黄金怀表。
黄金怀表,草神大人说是从她身上具象出来的一个结构。当分针开始倒转,便意味着会失去人形。
但现在,倒转的是时针。
金漆雕刻的时针倒退回溯了一个大格子。
艾尔海森蹙了下眉。
“对,就是一个通道。”十星暮想起来了,“有流血的猎犬——”
她的话猝然截停一半。仿佛预感到什么。
时间在此刻扭曲了,光线被压缩成弯弯的一道。幽深的裂缝突兀出现在她的脚底。
潜伏的猎犬磨着牙,咯吱咯吱的响声从裂缝中传出。
十星暮猛然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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