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明龄沉默,抿了唇。他有点走神。因为郑敬山身上扑鼻而来的龙涎香充斥他四周。他忽然就想到很多很多年前。刘爹爹刚死。他和娘在家里祭拜。娘问了他一个问题。
“那我帮你一起。”许明龄忽然说。
话音刚落,他们忽然听见外头有小孩子吵闹。郑敬山奇怪地擦擦眼泪,出了门槛一瞧,有一家子人正朝这条窄街里走来。一对五十余岁的夫妻牵了个小女孩,像是他们的孙女。
“喏,就是这里,僧录司到了。”夫妻中的男人笑眯眯对小女孩说。
“哇——”小女孩崇拜地仰头。
“您是?”郑敬山好奇。
许明龄走出来,呀了一声,像看见老熟人似的,惊喜地挽住男人的胳膊:“孙叔!”
孙叔叔从前是京兆尹,后来升迁到六部去。登闻鼓一案中,正是他和妻子帮刘迎进宫。许明龄一直感激他,从小就和他们夫妻混得熟。
“囡囡长这么高了啊。”许明龄摸着小女孩的头。
郑敬山心里雀跃,同时也微微撇嘴望了许明龄一眼。
那小子诓他。谁说大家都忘了?
分明就有人记得。
他相信,哪怕僧录司被拆了,被夷为平地,千百年以后,依然会有人记得。
——无数颗曾在此赴汤蹈火的真心。
几人热热闹闹地站在旧石狮前,听着不远处爆竹声劈里啪啦地响。北坊的梆子敲了数声。
子时已过。
那将是新的一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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