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记得你,你也长得好看。」
丢下这句话,姜瑜提着酒壶瀟瀟洒洒离开了宴席,只留着脸色一下黑一下红的楚元燁仍坐在那。
临近亥时,东海街市一个人也没有,姜瑜随手綰起半头长发,踩着平稳的步伐漫无目的地游荡,远远的,隐约还能听见祭舞的乐声。
月光在她身前拉出了一道长长的黑影,一步一步走着,却怎么也踩不到影子的尽头,那股子执拗劲上来,姜瑜皱起眉,开始跨大步追起了影子,不知不觉,连乐声都听不见了。
她停下脚步,抬起头张望,看见一旁屋子上的匾额立着「朝雪阁」三个字,心中一动。
不过半晌,姜瑜坐在朝雪阁门边的银铃旁,打开了新的一壶酒,开始小口小口地抿,像猫儿喝水一样。
「……姜瑜?」
一道略微急促的声音自身前响起,姜瑜闻声抬头,却一时看不清来者是谁,只能约略从声音来判断,应该是那个人没错了。
姜瑜看着他,目光清明挥了挥手:「早啊。你是跑过来的?」
月光下的身影微微晃了晃,接着缓步走来,蹲在她身前,轻轻从她手里将酒壶拿走。
苏清允将壶放在一边,抬头看了眼朝雪阁的匾额道:「你怎么来这儿了?」
「嗯……」姜瑜看着他,眼前人背着光亮像是浸在月光里一样,衬得眉眼又温柔几分,使她顿了顿声音才道,「因为我觉得,我的疯病大概是无可救药了,怎么办。」
苏清允没有听懂,却还是定定望着她,语气柔和中带着无奈:「我给你治。」
姜瑜闻言一瞬失神,随即低下头,语气又更低了下去:「苏清允。」
「我在。」他温声应答。
「我明明说过,你不行的。」姜瑜的声音很闷。
苏清允摇摇头,目光沉静望向她道:「不管你怎么了,都没关係,我来解决。」
闻言,姜瑜抬眸盯着他瞧,目光无比清亮,像是要将他整个人看穿一样,毫不避讳,然后她捂着心口,把脸埋进膝间,叹了口气。
沉默良久,姜瑜忽然感觉自己的后颈处传来一阵暖意,像是指腹的触碰,方才被掐住的后怕霎时将她吞没,脑子也昏沉没转过来,扣住那隻手腕,反手就是一扭。
苏清允吃疼,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很快用另一隻手制止了她的动作。
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姜瑜撒开手,扶住那隻以可怕角度扭曲着的腕,神情难得无措。
「我……对不起……」
「没事,不疼。」
苏清允闭上眼睛,气息有些不稳,另一隻手握住那隻被扭过的手,忽然发力,「喀」地一声,就恢復了原样。
「你……」姜瑜哑然失声,酒都醒了不少,半晌才抓着那隻手哑声道,「……你疯了吗?怎么可能不疼。」
「这样的疼,我不怕。」苏清允闻言只是摇头,望向她的目光依旧柔和,「你不是说能处理好的吗?」
这下姜瑜没有瞧他,语调带着些心虚:「你都看到了?」
眼前人可怜兮兮地垂下头,长发顺着肩头滑落几缕,苏清允很轻地「嗯」了一声,目光又去看她长发遮挡下新的瘀青。
「……那你不来帮我?居然就这么看着我被人掐死,你没有良心。」姜瑜放下他的手,明显有些不悦。
苏清允闻言不由失笑:「到半途了,见你也掐他,便知道你不需要我了。」他的声音顿了顿,又压低了些,「不过,即便不需要我,以后也别靠他太近,危险。」
闻言,姜瑜沉默片刻,抱着膝盖闷闷地道:「站着说话不腰疼,一下让我别靠近你兄长,一下又让我不坐楚元燁边上,我去一旁站着算了。」
苏清允一愣,旋即伸手,带着温柔暖意的指腹轻触在她眉间,小力地揉了揉,蹙起的眉一下子被揉开。
「除了站着以外,你也可以看看我。」
那人的声音清柔,姜瑜脑子里紧绷的弦「啪」地一声,断了。
她的手重新捂上心口,莫名觉得自己似乎比方才又更醉了一点。
「可是我看不见你。」姜瑜的手指微微收紧,语气听上去夹着几分沮丧和委屈,低声道,「我看不清楚,不知道你长什么样。」
苏清允垂下眼睛,轻轻抿了抿唇:「姜瑜,若你能看见,我……」
「就只是想看看你多好看,就只是想记得你长什么样,有那么难吗?」姜瑜的情绪忽然暴起,委委屈屈地把脸藏在膝间破口大骂,「娘的,碧海破花,偏偏挑回去的路上才清乾净,鮫人祖宗十八代到底是不是都有病啊?」
「……」
姜瑜趴在自己膝上,很小声地抽了下鼻子。
良久,苏清允轻轻咳了两声:「你……你是因为这个,才想在回去之前……」
姜瑜抬起头,情绪好像又稳定了不少,神情很是淡定,好像方才突然暴起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不然我图什么?你以为我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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