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绫到家的时候,才五点多。
周白榆搬着箱子呆呆地站在门口,“放哪啊?”
“放我卧室吧。”季绫没精打采地回了一句。
周白榆搬着箱子去了她二楼的卧室,她的床上连枕头也没有。出来时刻意路过隔壁她小叔的房间,透过半掩着的门瞟了一眼。
低饱和度的房间陈设,明亮颜色的涂鸦枕头和娃娃扎得他眼睛疼。
——她们居然睡在一起了。
周白榆记得,季绫初中时就和季晏清分床了。那个时候她就一百个不愿意,拉着他哭了好多回。
再往后,就是持续了好几年的失眠。
吃药,按摩,运动,每周做两次生物脑波治疗,季晏清忙的时候,就是他和周青梧陪她去。失眠渐渐成了她的习惯,成了她的生活的一部分。
但最近,好像再没听到她说失眠。
她常常看着手机,唇角挂上似有若无的笑意。
季晏清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周白榆不敢问,也不敢想。——也许只是为了让她好好睡觉吧。
下楼却发现季绫抱膝窝在沙发一角,手机丢在一边。
周白榆走过去时,屏幕又亮了亮,是季晏清的消息。
季绫抹了一把眼泪,对方发过来的是小狗拥抱的表情包。
她故作开朗地回应,“好啦,快去忙你的,晚上见!”
发完就将手机丢在一旁,任由其震动,再也没看一眼。
周白榆坐在她身旁,她顺势靠在他的肩头,无声啜泣。
虽然她们从小总是打打闹闹的,但季绫每次在学校打架被老师骂了之后,都会这样靠着他的肩头,委屈地一边哭一边骂告状的那些小子。
他试探性地抬起手,揽住她。她没有排斥。
“周白榆,你晚上有事吗?”她抬起一双朦胧的泪眼看他。
“没事。”
“你想不想吃铁板烧?”
“好。”周白榆将她搂得更紧些,“还是那家?”
“嗯,不过我不想出去,点个外卖吧。”
“好。”他刚应了一声,怀里的女孩就颤抖着身子啜泣起来。
“不哭不哭,怎么了?”他抬起她的脑袋,擦干脸颊的泪水。
“周白榆……”她看着他的眼睛。
她的表哥,她妈妈的侄子,可他看她的眼神算不上清白。
季绫当然不是傻子,女人对喜欢自己的人的目光总是很敏锐的。她不想和他发生些什么,但她知道他总会包容她。
也许这样很贪心也很自私,但谁叫他喜欢她?谁叫他愿意?
带着些刻意,季绫问他:“你永远不会审判我,对不对?”
“嗯。”周白榆应着。像是知道了她接下来要说什么,已经准备好承受真相的伤害。
起码,她愿意告诉他。
起码,她相信他。
“我看到你看到了。”季绫开口道。
周白榆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我小叔的卧室。”季绫脑袋靠在他的胸口,听到他心跳越发快了。她不给他任何开口的机会,将她痛苦的爱意一股脑地倾泻而出:“我没事,我就是想他了。”
爱人不在身边的时候,人总是想不断地和别人聊起对方。
可季绫没办法告诉任何人。
思念将她压垮,她无法承受,她只能自私地将爱意的洪水分流。
她需要有人陪她承受她浓墨重彩的畸恋,而周白榆愿意,并且,他一定能共情。
周白榆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后天两点。”
“好,”周白榆的喉头发紧,“那我先把外卖点了。”
季绫应了一声,去洗了澡,头发湿漉漉地绑着,一缕发丝滴着水粘在额头。
餐厅里,周白榆翻箱倒柜找出来一个小电火锅,将铁板烧倒了进去。远远的,就能闻到浓烈的调味料的香气。
一餐饭吃得默默无言,季绫拉着他把一切都点破了,现在面对他,竟有些尴尬。
周白榆十分寻常地给她夹了菜,语气淡然,“是什么时候的事?”
“最近。”
“那你们……”他顿了顿,“保护好自己,不要怀孕了,有事可以找我。”
“你也太直白了。”
“已经这样了,也不需要再遮掩什么吧?”他眼神里带着一丝无奈,终于还是问道,“他对你怎么样?”
“特别好,他是对我最好的人。”
“可他总是让你哭……”
“那是因为我太想他,太爱他。可他很忙,我想当个乖孩子,我想理解他,可我……”她一股脑地说着,却又哽咽起来,将后半句吞入腹中。
周白榆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他知道她不需要他的拥抱,也不需要他的任何安慰,她只需要一个忠诚的听众,听她诉说她对那个人的炽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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