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当笑呵呵的看着李乾,一脸诚挚。
“这……”李乾缩在那里,牙齿“咯咯咯”的直响,已经是要入夜的时候,雨虽然停了,可是风刮得更加厉害,他又全身湿透,每一下都如刀割一样,冷进了骨髓了。
“我若是在这野地里过一夜,就算没有强人谋财害命,身体也吃不消了……这花当看着倒是个好人。”李乾冷得要命,正要答应。
“这位兄弟,你可是有近路,怎不早说,我们一起走吧,这天色,一起走也安全点。”树下的人听到花当的话,有几个性急的就站起来嚷道。
“我花当在宁县贩盐十几年,也算薄有名声,各位信得过我,就一起上路。”
“原来是盐商,失敬失敬!”这些人一听花当的身份,都纷纷恭敬起来。
连一些本来还坐在那里无动于衷的路人听后也纷纷动心,盐商,向来要和官府关系密切,拿到盐运司的批条才能做得,那可不是普通人能做的买卖。
“秀才相公,一起走吧,花当家这么帮你,你可不要再推辞了。”
李乾也听过盐商的大名,又见众人都来应和,也把最后一丝疑虑放下,挣扎着站起来朝花当拜了一拜:“如此,李乾多谢花大叔了。”
“客气什么,哈哈哈!”花当拍了拍李乾的肩膀,豪爽的大笑。
当下,花当就叫人将运货的麻袋都重新填装了一下,在平板车上空出一个一人坐的位置,李乾又是一番感激。
花当一共有四辆平板车,每辆车上堆二三十个麻袋,刚才重新填装货物的时候,麻袋打开,里面都是白花花的盐粒。
这让周围的人都红了眼,这四车上百袋盐,卖出去可就是天文数字。
特别是南方少盐,庆元国每年要从昌信国进口大批的海盐,寻常人家每年弄个十几斤粗盐就了不得了,看这麻袋里盐粒的精细度,怕是一些官府特供的精盐,这种盐粒一斤起码二两上好的纹银,还是有价无市。
这四车盐怕是不下万两白银,这等富贵,周围这些赶脚商人们哪有不眼红的道理。
可眼红归眼红,花当手下也有十来号赶脚车夫,个个都身强体壮,这大冷天里赤膊搭背,只是大声吆喝,烧刀子当白水来喝,一看就是些好汉子,可没有人敢动小心思。
强买强卖的心思不敢起,别的心思却是有的,树下这些赶脚商人哪个不是精滑之辈,都和花当套起近乎,自然是想收些私盐。
他们手里有的是路子,平价能搞到些上好的精盐,转手从黑市里就能翻几倍的价钱,也不用多,这上百袋精盐,匀他们一袋,转手就能赚上百两雪花花的银子,何乐而不为。
花当看上去也挺和气。
论身家,他一个盐商,这里所有卒贩加起来也比不上他,这些人来套近乎他都是笑脸相迎,谈到私盐不说行也不说不行。
众人看他掉胃口,心里的热切更急了。
当下花当上路,树下的人几乎都跟了上来,也有三四十号人,车马牛也有几十匹,浩浩荡荡的走。
花当掏出一个铁烟斗,眯着眼睛,点上烟,坐在一辆牛车的辕上,和众人只是说笑,走了没多久,叉进一条小路。
小路更加崎岖,十分窄小,边上又是山包树林,前方一片黑洞洞,平常这些卒贩怎敢走这样的夜路,不过现在仗着人多,又热闹,也没觉得怎样。
李乾坐在牛板车上,随着车子摇摇晃晃,身体疲倦到了极点,靠在盐袋上眯眼,迷迷糊糊,似睡非睡。
随着夜色渐深,车队里开始还热闹的声音也渐渐平静。
众人也都疲倦了,也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
山野里漆黑处偶尔会响起一两声老鸹的惨烈叫声,催命似的紧起,让人毛骨悚然。
“灯,灯火,前面有人家!”
行伍前面不知道哪个眼尖的的拔尖嗓子喊了一声。
把沉默的行伍一下点沸,所有人都睁大眼睛,张着脖子往前看,李乾也被惊醒了,他只觉得头疼了厉害,胸口又像压着一块大石头,看来还是病了。
李乾现在也顾不上这么多,他也仰起头,向前面看,他视力不好,只隐约的看到有几点模糊的光电。
“这是……到了宁县了?”他怔愣着,向边上的一个脚夫问了句。
那脚夫侧过头,嘿嘿,嘿嘿,裂开嘴巴朝他一乐,黄板牙在夜下有些狰狞。
李乾不知道怎么,只觉得心里有些发冷,那脚夫已经回过头,也不理他。
车队很快到了灯火近处,那是一个坡下,有十几间草屋,一条褪色的旗幡斜斜的支楞出来,上面一个酒字模糊可辨。
哪里是到了宁县,这就是一个野店。
不过夜路赶了半天,早已疲倦不堪的众人还是一阵振奋,都纷纷要下车歇息。
李乾虽然心里有些不宁,但他只是个搭车的人,并不好说什么,也跟着下了车,三四十号人将车马拴好,都涌进了草屋。
草屋里点着婴儿胳膊粗的大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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