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换江沅震惊了,她一激动变回了本相,又急切地发问。
“可你是只鲛,这不应该啊!难道你的父亲是…”
江沅惊讶地吞了那两个字,带着难以置信的目光瞧着绿萼,很快对面给了答案。
只见绿萼杏眼对上了她的鹿眸,肯定地点了点头。
江沅闻言,倒吸一口凉气。
她颤着声,话语到嘴边却又害怕地咽了回去,如此辗转了几回,终于捱到绿萼开口。
“所以…你是想问我的父母后来在一起怎样了?”
见江沅不答话,绿萼缓缓地打开了话匣子。
“我的父母是因一场捕鲛活动上认识的。过程你应该能猜得到,正如…你与裴寂皇子一样。”
绿萼眼神失焦地望着一旁,似陷入了某种回忆中,她玉容带笑,喃喃低语,不似说于任何一人听。
江沅喉咙发紧,紧张时情绪激增,她绞着手指,想听却又不敢听。
“我母亲生性善良,虽为捕鲛人,但从未捕过鲛,甚至被族人威胁要被赶出族类。我父亲是她捕过的第一只、也是最后一只鲛…”
“那他们现在怎样?过得幸福吗?”
江沅勉力地吞咽了下,忙不迭地追问道。
绿萼没有再答,只是敛眸垂首,杏子眼倒映着水色,却有黯然闪过。
再抬起时,亦是露出清清淡淡的笑。
“容我先卖个关子,我母亲现居住幽谷岛,若你日后有机会,可找她亲自问个明白。”
绿萼说着又将手伸进怀里,皱眉的一瞬,掏出指甲大小的绿色鳞片,耀着碧波粼粼。
“我母亲只要见到这,定会对你无甚保留。”
绿萼将那绿鳞放到江沅手中,淡然地笑了。
“这是…你们鲛人最宝贵的心头鳞。”
江沅赶忙推拒道。
绿萼摇头苦笑、坚决不收回,好似做好了准备将鳞片又强塞给江沅。
“我…可能也不需要它了。”
…
“绿萼…你…”
伺机
回到了自己的“柴房”, 江沅始终想不明白绿萼究竟是何意图,自收了那绿鳞,再问缘由,那绿衣丫头始终摇头, 不肯再透露半言。
无法…江沅只得暂时收起, 替她保存起来。找来一只用旧了的木簪, 经过再造、打磨、那片绿鳞严丝合缝地嵌在里,又让这旧簪焕新颜。
江沅将它钗进发髻里,对着铜镜左右照耀番, 红颜绿鬓、光可鉴人,继而又施施然跟着绿萼去海滩忙碌了。
经过这几日的接触,江沅愈发觉得绿萼是可交心之人,可是, 揭穿鲛姬怀孕的事依然毫无进展。
“江沅, 怎看你这几日唉声叹气的?”
绿衣丫鬟见江沅挖牡蛎无甚干劲,还是忍不住地问她。
江沅挥着小铲,有气无力地捣着礁石,垂头轻叹。
“绿萼, 你帮我那么多, 就不好奇我究竟想要做什么吗?”
“好奇啊,可是你会同我说吗?”
绿萼闻言倒也是直肠子的爽快不藏话。
“可我还未同你说过此番我再度折回的目的, 你倒还愿意帮我易容,替我隐瞒。”
江沅抬头侧望, 觉得这些话矫情, 但还是认真地说出来。
“我知晓你心仪裴寂皇子, 就拿你愿意与我交换住所,自己委屈住那柴房, 所以我也甘心帮你挽回他。”
绿萼扯了唇角,杏子眼濛濛亮,目光与她对上,语调爽朗地解释。
江沅闻言心中一怔,蓦然又生一股苦涩涌上喉间。
“可都住了几日,也依然遍寻无法,眼瞧着他即将成亲,感觉我与裴寂好似渐行渐远。”
绿萼突然靠近,手紧握于江沅,有些神秘又有些紧张地低声问道。
“江沅…你是不是想要拆穿鲛姬怀孕真相?”
望着绿萼双眸坦白清澈,一瞬不瞬地看着对面的少女,那豪不遮掩的真情猛然击得江沅有些羞愧地缩脖撇头。
半晌…却又下决心般回眸与她对上,心下一横,决绝点头。
果然有了绿萼的帮衬,江沅觉得如有天助。正当自己苦于没有机会下手,绿萼的一句话点醒了梦中人。
“过两日,东海的玉光殿要为鲛姬演一场鲛人吟唱的咏叹宴,我们可以在其中见缝插针。”
绿萼拉过江沅,闻声在她耳畔谋划,如此…这般…
这一晚的宴会非正式,择一处凉亭、流杯曲沼。每过上弦月,鲛人自来有观赏咏叹宴的喜好,听着那上台表演的鲛人时而低吟浅唱、时而高遏行云,鼓吹喧阗之际,唯有六马仰秣。
此时的鲛姬一身藕色香云纱、外罩五彩鲛绡,琉璃灯下隐约藏有七彩流光,明耀生辉。
但见她正端坐在水晶珠帘之后,睫羽微阖,仰首、露出优雅的尖细下颌,沉浸听曲、偶有叩指应着节拍,自有一番赏心悦耳的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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