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带着一丝希望和光明。
江沅趴卧在床榻,伸手去摸一旁,没有昨日与他温存之人,徒留一脸冰凉的触感。
江沅惊醒,猛地睁开眼,心下失落、患得患失般,轻声唤着枕边人。
“裴寂…?”
没有答应,半晌,从外室传来一阵生硬的金属碰撞声音,由远及近。
裴寂推门,卷着英气之风,铿锵挺立在侧、姿态卓然。
江沅这才发现,此时的裴寂不再是阴柔魅生的鲛人皇子,而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
一身金色流云铠甲逆着晨曦,犹如浑身淡淡金光萦绕,衬得面容精致又高贵。
这就江沅心中光风霁月的少年郎啊,桃花眼收起潋滟淡淡扫来,抬手整了盔甲,亦收了肃穆之气,柔声说道。
“沅儿…对不住。”
海岸线传来激昂的号角,召着铮铮铁骨即将奔赴战场。裴寂眸色深远遥望,继而侧首接着说道。
“你就待在这儿,哪儿别去。有事就去找追风。”
裴寂弯腰抱了抱江沅,冰冷的铠甲却不冻人。
他偏头,凑近她耳边,热气烘着她耳朵,连着声音干净磁性,是鲛人语。
“乖…等我回来。”
说完,小心地亲上了她的泪痣。
一吻抚平所有伤痛,江沅仰首望着裴寂,一泓清水载日光下照耀,半是惆怅半是依恋。
“早些…安全归来!”
又是一声战鼓雷鸣,裴寂转身没有踟蹰,身后的金色披风荡在空中,似乘风凛然而去,有如天神去拯救世人。
江沅帮不上忙,只得待在房里,忐忑地不住向外张望,实在着急就叫来追风,询问岛外的战事如何了!
今早就听闻婢女都在小声议论避尘珠外的结界早已被倭族和南海鲛族联合术士破除了,短时间根本无法修复。可见敌军势力汹汹、来者不善。
“追风,现战况如何了?你家主子裴寂可还无恙?如实说了,不得隐瞒!”
江沅指着窗外,电闪雷鸣、轰隆彻响,可以想象海面有多惨烈、马革裹尸、血绵千里…
“回娘娘,皇子暂且无碍,若有事属下却会通报。您这样担忧徒劳,若让主子知晓也会让他战场分心,于战事无利。”
追风一个翻身上了屋顶,折腿端坐,眺向远方,态度极其不耐地向江沅回复道。
若不是主子嘱咐保护她,他此时应该是在战场上与那倭族浴血奋战,如今却在这保护一个捕鲛人,想想便觉得荒唐。
不甘的情绪越上心头,追风懒得理江沅的聒噪,又是一个踏风侧翻、爬上更高的屋顶躲清净。
江沅见状识趣地没再说话,只坐在裴寂原先坐过的书案前,静下心来翻看他曾经的笔墨、想象着少年在此苦读、筹措…
不觉心底泛起一股酸涩的情绪,怎的也压不住。一想到裴寂浴血负伤,她感到一阵眩晕,耳中嗡嗡作响、听不到屋外海岸线的轰鸣。
江沅闭上眼睛试图寻一丝安宁,可四周的寂静却让她感到更加孤独和无助。
从晨曦倾洒再到余晖收霁,江沅没有再等来一丝消息。她实在坐立难安,便还是决定出去看看。
还未踏出院门,便听见一阵急切的脚步声,江沅欣喜,立定张望。
可让她失望了,不是裴寂凯旋,而是一阵绿衣角飘过。杏子眼,波光流转,一张好看面容却是愁促眉间、闷添心头。
见到江沅,不住地两泪浇流。
“绿萼!”
从未看到过绿衣丫鬟如此怅然痛哭,江沅吓坏了,立刻走上前去,将她挽着朝屋内走去。
一边用绢帕替她拭泪,一边安慰道。
“这是怎的了?难不成一天不见我,就思疾成这样?”
好半晌,绿萼也只是摇头不住地哭…
与她同坐在蒲草簟上,江沅无措地望着她,亦是不知要如何再开口。
等绿萼眼泪流个痛快,终是哭声渐渐转小。
“江沅…我明日便要离开这里回南海了。咱们的姐妹情谊就此做罢了。”
绿萼哭完一开口便让江沅惊愕失色。
“绿萼,刚才这番话倒是从何说起?”
江沅眨巴着眼,困顿不解。
“我知你确是要离开东海,但姐妹之情如何就此断之?我自问亦是没有负过你。”
绿衣丫头仍在抽泣,平复了良久,依然打着哭嗝,摇头解释道。
“东南海注定交恶,我们再是相见,有日无期。所以,你还是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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