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们不是来要钱的,我们是来探望你的。”病房没别的病人,路西楼说话的声音就大了点。
这下李母倒是听清楚了,却不敢相信,狐疑地看着路西楼,“真的?”
路西楼点头,“真的。”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李母重重地松了口气,但她却没像路西楼以为的那样放松下来,相反眼泪像决了堤的水,怎么都控制不住,没几秒就哭花了脸。
“是我没尽到做娘的责任,才让秀竹走到今天这步,是我害了她。”李母有只手还在挂水,现在哭的停不下来,只能用空着的手擦眼泪。
路西楼看不得人哭,尤其还是老人哭,他抽了几张纸递给李母,笨拙地安慰起李母,“奶奶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李秀竹不是小孩,她有分别是非的能力,她会沦落到今天,全都是自找的。
李母接了路西楼的纸,胡乱擦了两下,眼泪还是没停,“我刚刚说的话都是认真的,只要再宽限秀竹半个月,她就能把钱还清。”
路西楼知道李母是担心女儿,可李秀竹欠的钱根本不是小数目,她真的能短时间凑齐钱吗?
路西楼不太相信,他觉得他有必要跟李母说清楚。
然而路西楼还没说话,李母就又开口了,而李母这次说的话,直接让路西楼目瞪口呆。
“我身体什么情况我清楚,林峰却老想瞒着我,好像这样就能万事大吉了。”李母抬手抹眼泪,悲哀地笑了一下,“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病,但我没多久可以活了吧?”
李秀竹最开始去异部时,曾提过李母的病,若是真的是李秀竹说的那样,那李母确实没多少日子了。
路西楼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索性保持了沉默。
好在李母并不需要路西楼搭茬,她说完这句话又紧跟着说,“老家拆迁赔了几十万,这些年我自己也攒了点钱,加起来也快八十万了。“
“小枫和秀竹总为钱吵架,到时留二十万给小枫,剩下的六十万都给秀竹。”或许是能帮助到李秀竹,李母开心地笑了,“等我死了,就让秀竹去把钱还了,这样秀竹就不欠钱了,也不用再东躲西藏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
路西楼对这句话一直没有太深的感触,这会儿听到李母这么说,心瞬间像打翻的调料瓶,又苦又涩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路西楼放在床铺上的手握成拳头,竭力控制着才没说出那句这笔钱不够。
路西楼正想着说点什么缓解气氛,肩膀忽然一重,他愣了几秒才想起扭头往后看,一回头就撞进霍青川充满担忧的眼底。
也是这时,路西楼才意识到霍青川一直没说话。
李母并没注意到路西楼和霍青川的眼神交流,还絮絮叨叨说着李秀竹的事,路西楼对上霍青川担忧的视线后,他心情忽然没那么复杂了,选择当个倾听者,安静听李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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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没在医院呆很久,等李母平复好心情,路西楼就起身告辞了。
走出病房,路西楼站在走廊久久没动。
“怎么了?”全程没说话的霍青川,现在倒话多起来,凑近路西楼问。
路西楼侧头对霍青川笑了下,实话实说道,“有点难受。”
“这都是个人选择,他们自己乐意,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霍青川淡淡道。
路西楼没说他在难受什么,神奇的是霍青川竟然知道他的未尽之意,这让路西楼感到惊讶,吃惊地看着霍青川,不知道他是怎么猜到的。
“都写在脸上了。”霍青川笑着伸手戳路西楼额头,动作却很温柔,路西楼没感觉到疼。
被霍青川这么一打岔,路西楼注意力被分散,没再去想李母的事,“这么明显?”
霍青川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对啊。”
路西楼双手揉脸,懊恼道,“那刚才李母岂不是都看出来了?我还以为我装的很好。”
“看出来又如何?那是她的选择。”霍青川虽是笑着的,说的话却冷冰冰的,让人听了心里发寒。
路西楼定定地看着霍青川,有点好奇他为什么能说出这样的话:一般人看到李母那样,不说被感动,也大多会被触动,可霍青川却冷静得像机器人,实在不像正常人。
霍青川迎上路西楼的视线,看到他眼睛里他的倒影。
霍青川没多说话,只是弯着嘴角看路西楼,而主动盯人不成反被盯的路西楼,在触及眼里带笑的霍青川时,心里忽然发毛。
这样子的霍青川给路西楼一种危险感,让他下意识离他远点,路西楼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觉得,但路西楼听话,他选择相信直觉。
所以路西楼讪笑着收回视线,没再跟霍青川对视,也没继续这个话题。
上次从医院回来后,路西楼没再去过医院,也没有去找李秀竹,又回到了接委托前的状态,好像这段时间的忙碌都是梦。
路西楼站在床边,给他已经长大成苗的绿植浇水,“突然好不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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