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潮生走上前,半句没废话,拎起他不断淌血的小腿,直接拧开红药水的瓶盖,随手扯了块纱布,在何初谦吃痛的声音中面无表情地缠了起来。
言开霁觉得这场景有那么几分眼熟,很快想起来,在校医室里,他也是这么对孟健的。
哦,好像还是他自己请人家学医的帮忙的。
他顿时在自己身上找到了一种七姑八姨的熟悉感,仿佛过年走亲戚时听见的各种言论。
“你学画画的啊,来给我画个像”“你学酒店管理的啊,快来端个盘子”“你学服装设计的啊,能给我做件衣服吗”“你学计算机的啊,这不巧了正好我电脑坏了”
七姑八姨起码还把握着一个底线,人家问的确实是学生。
言开霁想不通这一点,假包灵扮成校医,可以说是为了心中的那点执念。谢潮生假扮学生,那又是为了什么?
平心而论,按照谢潮生这两天所表现出的态度,完全就像一个临危不乱,值得托付的好队友。他就算有什么目的,应该也不会是害命。
不害命,那……谋财?
腿包上了,何初谦倒也冷静了一些。
“谢谢兄弟,你待会儿能走赶紧走吧。”他完全没了昨天晚上的气势,此刻有气无力地抬起头,目光绕过宋雨至和程洛洛的脸上,在和程洛洛四目相对时,不知道为什么有点闪躲。
然后他叹了口气,“你们都赶紧走吧,那狗不是正常狗,我们这层楼不干净,能走一个是一个。”
小琉拎着晾衣杆站在旁边,听到这话,兀自冷笑了一声。
“你倒是挺讲义气。”
何初谦去拉她手,“别闹,这么多人呢。”
小琉一把甩开,靠墙发呆的宋雨至却在这时候开了尊口。
他将头发往后揉了揉,懒洋洋问:“你们这两天下过楼吗?”
何初谦和他的前女友一起警惕地摇摇头,“没有。”
“这样啊。”宋雨至很好心地给他们解释,“从目前的情况看,解决不了你们这楼不干净的问题,大概谁也走不了了。”
何初谦的眼神里透出显而易见的惊恐。
谢潮生没在意他的情绪,靠在栏杆上,摩挲着右手食指的指关节,冲着“程洛洛”一掀眼皮,“继续讲吧。”
空气凝滞了一瞬间,只听程洛洛说:“她社恐,能去言开霁屋里讲吗?”
言开霁确定这人确实是程洛洛本人,仗着人多胆子也肥了,问她:“你俩到底什么关系啊?”
程洛洛的神色难得显出一丝复杂,“回头跟你说,这事说来话长。”
言开霁说:“你要不劝劝她,直接在这儿说得了,反正已经这些人了,一个羊也是赶,俩羊也是放。”
“就在这儿说吧,一起听。”谢潮生依然靠在他的栏杆上,动都没动一下,月光打在他冷白的脸上,他骤然抬起头,目光凌厉得让人心悸。
“我在和你说话——徐薇安。”
同学们没见过什么大场面,如果说硬在记忆中找出一个和此时温度差不多的场景,就要追溯到高中上课玩手机时,和后门玻璃上的班主任四目相对那温情一刻。
程洛洛登时浑身一颤,言开霁下意识伸手扶她,只见她低垂着头,下一刻,徐薇安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不好意思啊学弟,你很好看,但我不喜欢你这一款。”
言开霁实在难以接受她顶着程洛洛的脸说出这话,立刻触电一样松开手,往旁边退了两步,没想到宋雨至正往前走,他一脚就踩了个结结实实。
冯浩然呼吸差点停了,言开霁赶紧回头道歉:“对不起。”
谢潮生再度伸手一揽,“过来。”
徐薇安嗤笑一声,“我刚才说到哪里了?”
宋雨至帮她回忆,“说到你生出来了一窝猫,楞没凑出来一只眼睛。”
“哦,对,那一窝猫没有一只眼睛。”徐薇安轻描淡写接了一句,继续说:“后来我就搬出去住了,本来想考研的,最后也没考成,就随便找了份工作。我本来以为,那窝小猫都已经死了,其实,它们一直都在。”
她用镶着黑色水钻的美甲摸摸下巴,“对了,你们都在考研教室,看到那只猫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护着你
“不用说你读没读研。”谢潮生似乎是不耐烦了, 另一只手在栏杆上叩了两下,“我们刚才问你的是,为什么你生下来的猫没有眼睛?”
为什么你生下来的猫没有眼睛?
这个一针见血、一语中的、一团和气的问题, 瞬间将这条走廊里的气氛推向了白热化。
此时此刻, 言开霁再回忆起昨天,顿时觉得, 校医室里的谢潮生简直能称得上一声温柔。
徐薇安云淡风轻回答道——
“因为,考研教室里的那只猫, 那只后背没皮的猫。我挖了它的眼睛, 它来报复我了。”
言开霁眼前不由自主地
草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