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肆推着老爷子到了前面,瞟到旁边的还有节目组的人在拍摄,应该是个跟着苏祈安来的。
在经历过一阵喧闹后,台上走来个穿红衫描着大花脸的人空口喊着,吉时已到。
紧接着戏台上降下红幕。
台下只有细碎的交谈声。
红幕咻地拉开,紧接着锣鼓喧天,急促的乐声响起,鼓点急促后,一群着黑衣交红领,腰束红金长带的人连贯出来。
更特别的是他们脸上都带着青面獠牙的面具,头长犄角疑似雷公,分成两队开始左右跳着。
动作更偏于粗犷,像是雷公降下闪电充满威压之势。
鼓点越来越急促,伴随着圆形戏台上响彻云霄,众人心脏提起之时。
鼓点突然停下,一群乌衣带着面具的人聚成一团,不动了。
骤然停下的乐声就像是一根鱼刺卡在观众们的心中,就在这上不上,下不下之时,轻柔的乐声飘来,就像是秘境中悄然传来的神曲。
雷公面具的舞者纷纷散开,就像一道门,打开便见到了出场的红衣长发的神仙。
长发青年玄衣朱裳,仗戈扬盾,头戴着黄金四目面具,露出的面孔若隐若现,只能瞧见那张雪白脸上画着神秘诡谲的图腾,唇色朱红,像鲜血抹在上面一般漂亮神秘。
鼓点骤起,节奏变得快了起来。
朱衣长袖甩起,像干脆利落的水箭划过长空,发出清脆的袖摆声,台下一阵寂静,只一眨不眨地盯着台上的人。
苏祈安猛的背身下腰,像是神鬼突现,下腰时上身一扭,黄金面具垂落遮在脸上,歪着头盯着台下,邪肆又清冷在上的模样将众人震得一悚。
“嘶——”
台下的人发出惊呼,胆小的人害怕又不舍得挪开视线,盯着台上人舞动的身影,几乎忘记了呼吸。
这就是能让人身临其境的驱鬼方相氏。
“既见神明,为何不拜。”
这便是游神·傩戏。
坐在轮椅上的老爷子激动得满脸通红,完全不是之前那副刻薄样子,连连点着头。
“跳的好,方相氏的模样一般无二了,跳的好啊。”老爷子说着,眼里甚至闪起泪花,他这辈子收了不少徒弟,但没一个认真的,要么没天赋,要么不努力。
唯一的大徒弟学了个皮毛,还总认为自己学的精髓到处宣扬炫耀。
今天见到真正的传统傩戏,老爷子觉得自己这辈子值了。
而这一幕也被节目组的摄影师悄悄记录下来。
沈听肆站在轮椅后面,视线一动不动地凝在台上人的身影上,眼底尽是温柔和怀念。
多久没有看到他跳傩戏了
他到现在还记得苏祈安第一次扮观音时,那时他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像一只小小的蝼蚁,仰望着站在高台上的少年,还带着稚气的人穿着雪白道袍,额间一点朱砂近仙近妖,眉眼间透着悲悯,那是清冷在上的菩萨。
是他的小菩萨。
沈听肆在那时便已经干渴到了极致,宁愿眼睛干疼,也不愿意眨眼,他知道他回不了头。
他要渎神。
节奏越发快的鼓点将沈听肆拉回现实,他看着台上旋转着舞步的苏祈安,心脏发烫,他们终于还是见面了。
随着鼓点变缓,傩戏告一段落,红色幕布抖落下来,遮住了那身材纤细,戴着黄金面具的神仙。
观众们意犹未尽,纷纷讨论着那个新来的傩戏方相氏,甚至有人做起了打赏,向戏台上抛着钞票和花束,竟是梨园里的最高礼遇。
梨园里唱的绝妙的,被抛掷花束和钞票,甚至有送猪肉和米面粮油的。
逾越
苏祈安作为临时救场的,很快就下场了,躲开后台挤上来送花篮和半扇猪的戏迷们,但红色袍子还是成为了最显眼的标志。
一群人蜂拥而至,苏祈安躲都躲不及,他在过去也经历过这些,但就算经历很多很多次,他仍然是手足无措的。
就在他慌乱之际,身后的幕布突然伸出一只大手,将苏祈安揽了过去。
“唔”
幕布下一片黑暗,他被强行带入了一个坚硬灼热的怀抱里,苏祈安有些慌乱地推拒着身前人的胸膛。
“别动。”
沈听肆的声音从他耳边传来,清浅的呼吸扑在青年耳边,有些烫,把苏祈安的耳朵染红,这道声音就像是一针镇定剂般,瞬间让苏祈安安静了下来。
幕布外的观众们熙熙攘攘,他们找进了后台却见不着人,还有疏散的工作人群劝导着。
幕布外人声嘈杂,却把幕布内衬得越发安静,幕布中的黑暗里,两个人无声对视着。
幕布没有完全拉严实,还有一缕光线透进来,投在男人英俊的眉眼上,锋利而冷漠。
黑色的眸子在这道光线下像是沉在古井里的玻璃盏,闪耀着细碎的光影。
苏祈安只敢看一眼便匆匆挪开,他扭过头不去看和自己靠的极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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