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前。
凤栖殿的小院里,眉眼清俊的男人垂着眸,指节修长,随意把玩着手里的玉杯:“哦?竟有不肯走的?”
仙侍垂首立于一旁,恭敬答道:“是,那些被殿下抓来的鸡,过惯了天宫锦衣玉食的日子,都不肯回到下界去了。而且他们都争着说”
“说什么?”
仙侍咬咬牙:“说自己才是殿下要找的那个人。”
风起,撩动男人鬓边一缕青丝,又徐徐落下。
“那就都拔毛杀了吧。”他轻笑一声,眉目温和得仿佛在说什么恋人间的爱语,“阿珝体弱,正巧炖锅鸡汤,给他补补身子。”
“这”仙侍哑口。
青旸轻飘飘道:“我听闻,开了灵智的鸡,吃起来比凡鸡更滋补,不是吗?”
不小心听到墙角的洛珝霎时浑身僵硬,想到自己也是只开了灵智的鸡,毛骨悚然之感密密麻麻从脚底爬上来。
青旸本就精神不正常,今天把他当成阿珝,明日或许又把别的鸡当成阿珝,兔死狐悲,那些鸡的今天就是他的明天。
可他现在毫无灵力,连化形都无法做到,只能翻动两只小鸡腿拼了命地逃。
哪儿想刚一动身,身后就响起男人温和中微带讶异的声音:“阿珝?”
洛珝吓得一个趔趄,在地上滚了几滚,把自己灰绒绒的鸡毛都蹭掉了几根。
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情急之下,他竟超越自身极限,扑腾着短短的翅膀,拖着肥肥的身体飞上了树。
此刻,青旸站在树下,就像是看着一只被圈在自己领地里,怎么都跑不掉的猎物一般,好整以暇地柔柔看着他。
男人眸中含着缱绻情意,朝他伸出手:“阿珝,别怕,下来。”
可他表现得越温柔,洛珝心里就抖得越厉害。
毕竟根据经验,最变态的疯批往往有着最朴实的外表。
洛珝又往高处的枝头挪了挪,这样至少看起来和青旸的距离远了一点。
但他显然低估了自己的体重,下一刻,纤细枝桠就因为承受不住重量而猛然弯折了下去。
洛珝:!!!
救救命!
“啾啾啾!”
洛珝挥舞着短小的翅膀,使出吃奶的劲儿在半空中拼命扑腾,但最终还是坠了下去,在空中翻滚几圈,被人稳稳接在怀里,摔了个屁股墩儿。
青旸温柔地理了理他炸开的羽毛:“阿珝在树上站了那么久,累不累?”
洛珝:呜呜呜
他在心中泪流满面,但发出来的只有嗲里嗲气的——“啾啾!”
也不知道他一只鸡怎么会叫成这样,洛珝无语,他可是直男!
小灰鸡立刻扑腾着爪子要从男人的怀抱里出去,却被人一个定身术扔下来,动弹不得。
洛珝欲哭无泪:“啾啾啾!”
青旸抚摸着他的小鸡脑袋,深情地道:“阿珝莫急,等过些时日,你元神稳固些,我便助你化形。到时,你便能与我多说说话了。”
洛珝:我不是这个意思,并不是很想和你说话谢谢。
青旸把他抱在怀里,坐在树下石桌旁,解了他的定身术,拿起桌上的糕点喂他。
一边喂,一边把他当主角受的替身,说了一长串莫名其妙的话,大多都是二人往事。
洛珝发扬自己上班摸鱼的优良传统,左耳进右耳出,只管埋头吃东西,一个字没听进去。
对方说了一大堆,看他半点儿反应没有,居然也不恼,反倒笑意温柔地看着他吃东西,眼神愈发宠溺。
在快要将他腻歪死的视线里,洛珝骤然打了个寒噤。
之前被抓来的那些鸡,青旸是不是也会这么温柔地喂它们吃东西,然后转头就把鸡通通拔毛杀了?
伴疯批如伴虎,洛珝忽然后悔了。
不行,守着这么个疯子,钱还没拿到,命先没了。
深思熟虑后,他决定跑路。
翌日,趁青旸不在,洛珝鬼鬼祟祟地摸进了他的书房。
除了位高权重的王公贵臣,其余闲杂人等要出南天门,必须持有通行玉牌。距洛珝前些日的观察,通行玉牌似乎就放在书房里。
此时,如果有人进来,就会看到以下的诡异一幕:
一只胖乎乎的灰鸡费劲地把爪子抬起来,用爪尖勾出锁环,小心翼翼地将抽屉扯出来,埋头用尖喙再里面翻翻找找。
动作虽笨拙,但能看出来很努力。
洛珝吭哧吭哧地翻完了四个抽屉,连半点儿通行玉牌的影子都没见到。
正要继续翻,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他吓得爪子一抖,差点儿没站稳,在屋子里满头乱窜地找地方躲。
可这里陈设太简单了,完全没有能掩藏身形的地方。
门外声响越来越近,眼看就要进来,洛珝急得满头大汗,忽然瞥见角落里立着的一个青瓷大花瓶。
看花瓶肚的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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