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渐有积雪,寒风如刀割人面孔,原晞戴着貂帽,穿着轻厚的狐裘,蒋银蟾只披了一领斗篷,贲晋穿着羊皮袍子,又走了一顿饭的工夫,地面已被皑皑白雪覆盖,树枝上挂着雪,反射着璀璨的阳光,一片银装素裹。
蒋银蟾道:“有人跟踪咱们。”
原晞不以为意,道:“是文相国他们,别回头,进了宝库再动手。”
走到一株高大的冷杉下,贲晋拿出月牙铲,挖了七尺多深,挖到一块方方正正的石板。原晞拿出一根金椎,在石板上敲了几下,轰隆隆,旁边峭壁上的岩石挪动,显出一个狭窄的洞口。
文相国远远瞧着,心道:如此隐蔽的入口,若没有藏宝图,谁能找到呢?
待他们进去,岩石又挪回原位,文相国叫姚顺回城传话,让兄长文渊海带兵过来,一则为防不测,二则搬运宝藏。他和姚觉,万迎,陈汀到那株冷杉下,将贲晋填上的坑又挖开。陈汀伸手在石板上摸索半晌,用匕首敲了几下,轰隆隆,洞口又显露出来。
文相国喜形于色,戴上姚觉递给他的面罩手套,姚万陈三人也都戴上,才敢进洞。
跟踪原明非的三名好手到了云弄峰上,也看见他和两名僧人进了一个山洞,一人回城报信,两人跟了进去。
齐二老爷一早便在家中待命,待得不耐烦,叫丫鬟拿酒来。丫鬟捧着酒坛走在游廊上,迎面撞见文紫芝,便站住脚行礼。
文紫芝道:“这是给谁的酒?”
“给二老爷的。”
文紫芝打开闻了闻,将藏在指甲盖里的迷药弹进去,盖上盖子,道:“去罢。”
齐二老爷吃了几杯酒,倒在床上,睡得死沉,发出打雷似的鼾声。两个丫鬟偷吃剩下的酒,不多时东倒西歪,各自捡了个地方,也都睡着了。
文紫芝走进来,一步一步挨到床边,心情出乎意料的沉静。她拔出匕首,对准这个折磨了自己四年的畜生的心口,狠狠刺了进去。
哧的一声闷响,皮肉撕裂,鲜血溢出,日积月累的恨意霎时翻作快感,摄住她的手,刺了第二下,第三下,住手,快住手!
松开匕首,手上滑腻腻的,都是血,她胡乱在丈夫身上擦了两把,望着他胸前一个个血窟窿,浑身抖战,两股热泪不觉从眼眶中直滚下来。她强迫自己镇定,洗干净手,用帕子蘸了水,对着镜子擦拭脸上的血点子,越看越不像自己的脸了。
脱下沾血的衫子,打开柜子,拿了一件衫子穿上,将沾血的衫子团成一团,塞入袖中,回房烧了,拿着绣绷子,坐在檐下绣花。
史乘走过来时,她的手还在抖,面上却无一丝异样,见史乘神色慌张,道:“出什么事了?”
“二奶奶,老爷……老爷被人杀了!”
文紫芝呆住,手中的绣绷子掉在地下,她嘴唇动了动,难以置信道:“怎么会?是谁杀了他?”
“不知道。”史乘低着脸,窥她一眼,想她应该很高兴罢,毕竟老爷是那样一个人。
文紫芝闭上眼,背靠着栏杆,微微扬起苍白的脸,牙缝里迸出一句:“一定是原氏的人。”
史乘觉得不是,老爷醉倒了,原氏的人要杀他,必然干净利落,凶手却刺了他七下,显然是有深仇大恨。这番见解他并不想对文紫芝说,只道:“相国让老爷即刻带人去云弄峰捉拿闻空禅师,这个节骨眼上,老爷被杀了,原氏确实很可疑。”
人虽然死了,相国的命令不能不遵,安抚她几句,史乘便要带人去云弄峰。
“且慢。”文紫芝缓缓站起身,毅然道:“我跟你们一道去,为老爷报仇。”
甬道弯弯绕绕,犹如九曲回肠,贲晋手持火把,走在前面,原晞在中间,不住地按动隐蔽处的机括,使暗器陷阱不致发动,蒋银蟾殿后。走了许久,才到一间大厅里,周围堆满铁箱,中央有座白玉台,寒气逼人,台面上放着一个精致的银盒。
原晞又扳动几处机括,方上前拿起银盒打开,异香满室。
蒋银蟾看着盒中的药丸,道:“这就是度厄丹么?”
原晞嗯了一声,道:“为了这颗药,我爹费了多少口舌才说服五叔给我。”
度厄丹,立在暗处的文相国听到这三个字,闻到那股异香,心几乎跳出嗓子眼,一挥手,姚万陈三人便向他们扑了过去。
姚觉武功极高,蒋银蟾在相国府与他交过手,这时见他使一柄大刀,挺剑迎上,甫一交锋,便震得她虎口隐隐作痛。
照见五蕴皆空(九)
贲晋将火把插在铁箱缝隙间,挥舞着月牙铲,与万迎,陈汀两人拼斗,他的武功略高于陈汀,却不如万迎,斗了十余招,见陈汀左肋下露出破绽,月牙铲便推过去,左臂却中了万迎一掌,登时手肘脱臼。
陈汀护住自身,在他小腿上刺了一剑,血流如注。蒋银蟾看在眼里,也腾不出手帮他。姚觉铁塔般的身子,行动敏捷异常,大刀舞得幻化成一片银光。
原晞神色惊变,似未料到有此变故。
文相国点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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