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江遇坐在镜前,萧映绾拿起梳篦,开始为他梳发。在梳发的时候,萧映绾会学着千霜幼雪通发的手法,有意将梳篦在一些舒缓劳累的穴位,多刮几下,力道适中,会让人灵台清明。
江遇的发质很好,乌黑油亮的发穿过萧映绾的手,又顺又直,她也曾偷偷练习过,盘男子发髻,想着他们婚后,她会为他盘发,为他更衣,送他上朝。
她们会是很恩爱的夫妻,会举案齐眉,相守到老,她给予他所有的快乐和爱。她再也不会让他像那日他站在桥头上的那般落寞。
如果之间有爱,那大抵会像今日这般,她为他更衣梳头,送他上朝。她会期待,他们每一天醒来的时候,一起看见太阳,他走的时候,会温柔地送给她一个吻,对她说很快就回来。
她见过父亲母亲相爱的模样,明白如何爱与被爱。
而不是像现在,他厌恶她,他冷落她,任凭她所有努力,都于事无补。她给他的最珍贵的东西,他像是草芥,轻易地就碾碎,散在风里
萧映绾仔细地为江遇盘好发髻,戴上官帽,在镜中轻轻调整好位置,一举一动无不细心温柔。
她温和地看着他的官帽,眸光却不经意落在他的眉眼上
萧映绾的心怔了一下,半晌后,她轻声道,“嗯,好了。”
江遇对她落下一个淡漠的眼神,未说一句,动身上朝。
看着江遇离去的背影,他像是风掠过她,又冷寂又肃然,让她永远抓不住。
她低头看着手心里的发丝,伸手轻抚,又小心地珍藏在胸口。
回到沁香阁,天色已经微亮,千霜劝萧映绾再去补眠,萧映绾被这一折腾哪里还能再睡,用过早膳,去往慈安堂给柳氏请安。
萧映绾又回到往昔的日子,只不过除了去伺候柳氏,她还要日日早起去伺候江遇上朝,就算偶尔能得了他的发丝,她也会很开心,假以时日,她就可以做一个同心结。
原本她以为可以平静度日,却不承想那日千霜上前禀到。
“县主,家主出事了”
前世
◎遇险◎
萧映绾一愣,“家主怎么了?”
千霜道:“慈安堂那边刚传来的消息,家主被派往怡江府为承宣布政使。”
萧映绾知晓,江遇这一走,看似明升实为暗降,京中世家多为京官,不愿外放,因为只有在天子脚下,才可筑建根基,留得百年基业。
那日他那般生气,想来是接到远调的消息。
萧映绾刚嫁到江家之时,柳氏对她处处刁难,江遇那时也对她改变了态度,日日冷待于她。
那日,她无意之中听闻柳氏提及,“娶了一个郡主回家做郡马,大宣历来有防外戚专权的惯例,往往不会给外戚过高官职,而江遇即便再有才华,娶了她这个郡主回家,相当于仕途尽废。”
江遇仍旧一贯冷静,并未因柳氏的抱怨而恼怒,“母亲尽可放心,不过就是要多费些时间,我会做到的。”
萧映绾看见柳氏的盛怒之下,江遇隐忍的模样,心里十分不忍。
她觉得,江遇天纵子资,一定是有树朝堂清正、望海晏河清之志。她不想因为她,而耽误他一生的基业和理想。
事实证明,此事却如柳氏猜想,江遇入朝堂,资质不如他的同窗擢升都比他快一步,就算江遇的公文写得再漂亮,而他这个连中三元的状元郎下像是被圣上遗忘了一般,始终长待于翰林院。
萧映绾心里十分愧疚,她央求赵昭带自己进宫,堵在宣帝在路过御花园的路上,大着胆子跪在宣帝面前。
“臣女参见圣上。”
宣帝看向跪在地上的萧映绾,“起身吧,今日你倒是有空来看看朕。”
萧映绾并未起身,直接道,“臣女今日是有事来面见圣上。”
宣帝不解,“你有何事?”
萧映绾不卑不亢,臣女近日偶读史书有几处不解,特来请教圣上解惑。
宣帝一听来了兴致,“哦?说来听听。”
萧映绾道:“《汉书传》记载,云帝之妹昌平公主嫁与彭州世家贾化为妻,后贾化官至宰相,将北汉国力推至鼎盛,这是其一。
《史列传》中有云,南后主嘉惠帝任用章皇后弟弟为大夫,后将解南陈积贫积弱之症,将摇摇欲坠的南陈挽救国家于危难,继而海晏河清,开创新局,这是其二。”
萧映绾接着道:“敢问圣上,这两位名臣皆为外戚,为何能够成为名臣,为后世所敬仰。”
宣帝轻笑一声道:“自然是君主任贤为能,不拘身份。”
“那为何君主不怕这两家势大,最后专权。”
“自然是君主有能,而臣有贤。”
萧映绾再次叩拜,“圣上,您乃我大宣君主,您开创景泰中兴之局,您在百姓眼中有能之君,却为何不能任贤为臣呢?”
宣帝听此瞬间变了脸色,方才明白萧映绾说的事江遇一事。
帝王的威信不容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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