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云害死郑侧妃的儿子,郑侧妃便将她儿子掐死,公平得很。”如此蛇蝎心肠的女人却霸占着王妃的位置,王霓每每想起便觉得可恨。
“姨娘慎言。”萧蕴龄见她又说些毫无根据的话,担心惹祸上门,“这件事父亲不让议论。”
在父亲和王妃的相处中,他对王妃似乎有愧,因而萧蕴龄更相信另一种传闻,郑侧妃的儿子失足跌落浴池,伺候的人以为他只是在水中玩闹,待到她们发现异常时已经晚了。郑侧妃认为是王妃设计,从而报复了她。
王霓瞪了萧蕴龄一眼,“当初我生你的时候,她还让保大呢!假惺惺的,分明是担心别人抢在她前头生下儿子。”
萧蕴龄从未听说这件事,心中划过一丝疑惑,但此时她一心在担忧姨娘知晓沈策的事,无暇深究。
王霓想起来这里的目的,她掐着萧蕴龄的下巴,仔细观察她的表情,又将她脖子的围脖扯下,眯着眼端详她脖子上是否沾上其他痕迹。
萧蕴龄退后几步,她整理着被扯开的衣领,遮掩底下不合身的白色里衣。
王霓没有发现女儿那件明显是男子式样的里衣,她满意地松开手。
“姨娘救救我!”
那个跪在地上的丫鬟拉着她的脚踝,哭喊着不愿意去木云那里领罚,王霓被她吵得头疼,她的思绪总是很混乱,现下被她一闹又记不清自己来萧蕴龄房中的目的。
澄心被王霓一脚踢开,她捂着胸口,眼睁睁看着王霓无视她出门。
屋内只剩下她和五小姐。
萧蕴龄走到床边,澄心看不清她的动作,从窸窣的声响中猜测她在储物的那几个木箱子中翻找。
屋内无人点灯,只有从外边隐隐照入的微弱光亮,将澄心在地上的影子拉得很长。
“你也见到了,没有人在乎你的死活。王妃或许不管事,但我想处置你,她不会阻拦。”
萧蕴龄说着将澄心的卖身契从上锁的木盒拿出,澄心一下子便认出那是自己的卖身契,她十岁时被兄嫂送到人牙子手中时,沾着血在上边印了手印。
她身子打着摆,终于意识到萧蕴龄再不受宠,自己在她面前仍然只是一个下人。
澄心怔怔地看着萧蕴龄在她面前蹲下,面色灰败。
手心忽然被陌生的触感塞满,她木然地看着被放在手上的纸张,她知道这是自己的卖身契,只是她从未拿在手上过,“五小姐……”
“我一直知道你在担忧什么。”萧蕴龄与她平视,“没有人瞧得起我,连带着你被其他人欺负。”
她的手掌搭在澄心手上,轻轻抚摸澄心手上的冻疮,经过一个冬季,她的手指肿胀发红,摸起来没有温度。
“我答应过你,出嫁后会为你安排好去处,你不愿意信我,我只能先让你离开了。”
萧蕴龄原本打算出嫁后将澄心放走,等到她在王万利家站稳脚跟再给予澄心一些财物。
现在她的作为不过是将一切提前。
萧蕴龄对澄心的背叛没有太多情感波动,她不愿意细想原因,这会让她对嫁给王万利一事愈发抵触。
她只需要麻木地保持着情绪的平静,时间久了,她会接受这场婚姻的。
脑海中蓦地闪过沈策的身影,她后腰仍然残留他的指印。半个时辰前,在她换上他过于宽大的里衣时,她瞥见那几道引人遐想的痕迹。
她不应该再和沈策见面。
澄心怔愣地将手上泛黄的纸张展开,那枚在她手指还稚嫩时按下的手印,时隔多年她再次见到,“这是我的。”
眼泪滴在卖身契上,澄心忙将它挪开,她小心翼翼地将它折叠起来藏在荷包里。
“去衙门登记后,你便不是贱籍了,今后造化只看你自己。”
澄心可能不用再伺候人,她或许会挺直腰板活着,也或许因为贫穷再次将自己卖身,但这些都和萧蕴龄无关,她只是不敢再将澄心放在身边了。
澄心泪流满面,她对五小姐有许多感激的话要说,但最终只能听到自己的哭声。
“药呢?”
许久后,澄心听到萧蕴龄出声,她连忙将怀中的药包递出,萧蕴意给了她一纸包药粉,她今早用了一半。
“你知道这个药的作用吗?”萧蕴龄端详着手中白色的粉末,她第一次接触这些腌臜物什,对它几乎一无所知。
一见到它,体内那只啃咬她的虫子仿佛又出现,异样的、等待满足的渴望争先冒出。
她掐了掐掌心,她居然陷入白日的荒诞中,那些难言的感受她不该再回忆。
“奴婢不知,六小姐说这是提前让您和王万利成为夫妻的药物。”澄心喃喃道,声音微弱,她此时被愧疚充斥,良心不安。
她这次是触碰到五小姐的逆鳞了,平日五小姐温柔耐心,她干活偷懒懈怠也不见五小姐生气,是她做得太过分了。
这个药应该没有其他作用了,萧蕴龄不安地想着。
骤雨浇打桃花, 淅淅沥沥地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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