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铃辟邪,那么他怕的是什么,也就呼之欲出了——
班主怕鬼。
刚才,舟向月把那双染血的绣鞋放到了一件戏服底下,从外面望过来,刚好只能隐约看到似乎有脚的影子。
这样,班主一掀戏服,估计就可以和那双鞋面对面了。
这方法当然风险极大,搞不好是杀敌一千自损一万。
但他实在是被班主追杀得走投无路,只能以毒攻毒试一试。
没想到他运气这么好,鬼追着班主跑了!
让他们相爱相杀去吧,舟向月又快乐了。
这么一阵过去,他应该能获得一点喘息的安全时间。
【居然能想到用小鬼吓跑班主,他跑进这个院子前后也就不到一分钟吧?为什么前面都在说他是漂亮蠢货?明明很机智啊!!喜欢聪明小美人!】
【我还是喜欢笨蛋美人,对手指】
【突然开始觉得这个魇境也不一定烂尾,说不定他真能破局呢,一把子关注了】
【这有什么好吹的?纯纯拆了东墙补西墙,他自己也碰了那双红绣鞋啊,真以为隔着戏服碰就不算碰了?等着吧,小鬼马上就来索命】
舟向月刚爬到一半,腰身和大腿还缠在半空的戏服上,头则倒挂着垂到了一件件戏服下摆的位置,正好与悬挂戏服的木梁底部支架平齐。
纵横交错的木架子上看起来似乎有什么脏兮兮的划痕,歪七扭八的。
这是什么?
他从戏服中整个钻出来,趴下来凑近去瞧。
划痕深深浅浅、扭曲狰狞,周围还沾满令人毛骨悚然的暗红色污渍,就像是什么精神不正常的人用尖锐指甲划刻上去的。
木架的这一端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划痕,随后向着长长的木架中间延伸,逐渐稀疏。
舟向月循着划痕慢慢往前,忽然在木架中对段看到了可以辨认出的文字。
歹……比。
这是“死”?
他费劲地靠近去辨认,终于勉强认出了几个字。
“死”
“死”
“痛”
“痛”
“痛”
最开始的文字歪歪扭扭的鬼画符一样,几乎要与那些扭曲的划痕融为一体。但是越往前,文字便越发清晰,也更好辨认。
“救救我”
“救救我”
“救命”
“快逃”
“快逃”
“梦”
“祈梦”
【草草草草草我鸡皮疙瘩起来了】
【san值狂掉】
【!!!第一次看到这些字!】
【毕竟之前从没有人嚣张到往班主眼睛里撒沙子,又倒霉到被他追到这个鬼打墙院子里来,最后还愚蠢到躲在戏服里,竟然还不知为什么走狗屎运活下来的……话说这线索的位置未免太刁钻了吧?】
【会不会是什么关键线索?我好好奇啊,这个魇境的境主到底是谁】
祈梦?
舟向月想起之前班主也说过,让这些学徒好好练功,如果在大傩上扮演神明,就会有祈梦的机会。
祈梦。向谁祈梦呢?
神吗?
砰的一声,舟向月的额角磕到了木架上面。
他已经爬到了抵着墙面的木架另一端。
这一段的竖直支柱上也刻了字。不同于之前零落混乱的字,这些字整体呈现诡异的青黑色,似乎也不是一个人写的。
就着窗户落进来的一点暗淡月光,舟向月一个字一个字去辨认。
从上到下,一个个狰狞的字显露出来。
“你”
“逃”
“不”
“掉”
“了”
舟向月靠着另一边的木架子盘腿坐起来。
他歪着头打量这些刻痕,细密双睫垂下,似乎在思索什么。片刻后,他眼中显露出一丝挣扎,还忍不住自言自语。
“在这里,是不是不太好……”
“……不管了,应该没人会看见。”
【……他到底想做什么?】
【好奇蹲,貌似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嘿嘿嘿】
在骤然热闹起来的弹幕中,舟向月的手万众期待地从后腰向前探出,趴到了木架前——
然后,他捏着一块尖尖的石头,在朽软的木头上刻下了鬼画符一般歪歪扭扭的一行字:“□到此一游”
最前面的名字是一个两笔简笔画的图案,乍一看像是个月牙儿,又像是一只小船。
他刚才就手痒想写“到此一游”了,只是院子里的墙上未免太过显眼,写了怕招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在这里写,再用符号代替文字,应该可以保险地过一把手瘾。
及时行乐嘛。
原本热闹至极的弹幕骤然陷入了沉寂。
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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