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等。”舟向月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我就在等东风。”
他把湿透的外衣剥下来,哗啦啦拧下一滩水,把拧完的外衣摊开挂在井壁上一块突出的石头上。
【我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差评!】
【虚假宣传,这不得严惩吗!魇境!!】
舟向月转过身,很不讲究地把那具白骨放在背后,舒舒服服往上一靠——
“兄弟,借你靠一靠哈……哎你这骨头有点硌得慌。算了,这儿条件有限,我将就将就。”
他换了好几个姿势才找到一个舒适的角度,然后斜靠在白骨上,开始闭眼假寐。
【……他这是在干嘛?睡觉???】
【我人傻了】
【我真的叹为观止】
【……他在等什么?总得上去吧,在井底待着不是等死吗?】
【对啊,距离大傩开始没有多久了吧!!!】
【不对不对,你们快去看另一边!小船刚刚转移阵地了!】
【什么什么?】
【就是那个婚礼必杀局啊!】
【!!!婚礼必杀局!我的最爱!之前切过去看了好几次根本没有人进去啊!】
【现在有了!!!】
另一边,小道士马甲从昏迷中醒来时,耳边充斥着嘈杂的噪声。
锣鼓声与喝彩声夹杂着兴奋的议论声和笑声,还有“噗噗”往地上吐瓜子皮的声音。
他一睁眼,面前全是黑压压的后脑勺。
视野的边缘有一个闪烁的银色倒计时,现在是09:48。
他之前在那顶花轿里刚刚坐定就忽然人事不知,再醒来就是在这里。
尝试了一下,果然无法召出境客包袱,看来他应该是又进入了一个倒计时十分钟的境幻。
但这一回他并没有听到任何境灵碎片或境幻的提示,这又是谁的梦?
新娘的吗?
定睛一看,周围的人挤挤挨挨,都在伸长了脖子看向前面——街市上搭了个简易的戏台子,戴着狰狞的木雕鬼童面具的人正从一只小熊面前抽出画纸,展示在众人面前:“驯熊作画!咱宋家戏班的压箱底绝活儿!”
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啧啧惊叹的叫好声:“神了神了!竟和人画的一般好!”
“再来一幅!”
噼里啪啦的银钱落入戏台前小童子举着的托盘里。
驯熊作画?
舟向月想起自己在班主屋子里看到的傩戏班子节目单,里面确实有驯熊作画。不仅有驯熊作画,还有狼钻火圈,当时他还觉得这傩戏班子的花活儿可真多。
现在想来,钻火圈的狼大概就是小白。
倒是还没见过熊。
舟向月瞥了一眼台上,看见那只作画的熊瑟缩地蹲在原地。
它身形瘦小,看着还是只小熊,毛发凌乱地凝结成一团一团,一副瘦骨嶙峋吃不饱饭的样子,也不知道训练出画画挨了多少饿、受了多少打。
见它缩着不动,旁边的人拿起一根木棍。
他敲了敲傩戏台旁悬挂的一串铜铃,发出叮铃铃的清脆声响。
铜铃声一响,那小熊一个哆嗦,又爬了起来。
继续作画。
舟向月又四处望了望,没看到小白,倒是看见除了戏台边忙碌的几人之外,别人大多都没有脸。
这时,旁边一句话飘进了舟向月耳朵:“有个戏班班主的爹就是好啊,闺女出嫁,爹能这么大手笔地连演三天,村里的小孩儿们都要乐疯了。”
“可不是,我家那兔崽子心都野了,还问我宋班主还有没有女儿呢!”后面半句压低了点声音,“我给他打了一顿,那种人家的女儿也敢想?”
“想那么多干什么,他们干什么又不关我们事。有傩戏看就好,不是吗?”
“这倒是,哈哈哈……”
哦……
舟向月心中大概有数了。
梦内外的信息一对,这个梦八成是宋莺时的。
既然这样,就先去找主角看看。
舟向月很快就发现,他现在在这个梦境里,别人似乎都看不见他。
这倒是为他一路摸进宋莺时的院子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几个戏班学徒打扮的孩子在院子之间的小路上一边走一边聊天,舟向月从旁边经过时,风里正好传来一句话“……哎,所以谁能有枣生那样的好运气呢?”
他顿时竖起了耳朵。
“是啊,咱们谁不是被卖到这里的,人家亲娘居然还真能找到这里,还出得起一大笔钱给赎回去。”
“就他那副蠢笨的样子,都四岁了,连个刀都爬不明白,居然也有人一直惦记着。”
“就是,说不定是找到了更好的卖家,要再卖一次呢,我看他被接走那天的高兴劲儿就恶心,亏他托生了个好爹娘……”
舟向月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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