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好累。
这人倔脾气钻牛角尖,可真不好忽悠。
他费劲地把任不悔从地上搀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
两人此时都是孩子的身形,任不悔充其量也就是个比较健壮的孩子,还是能搀动的。
舟向月又把掉在地上的刀拿起来,再次塞到任不悔手里,还贴心地调整角度,帮他把刀刃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他看进任不悔错愕的目光中,声音轻如梦中谰语:“你要不要先听听这个愿望的内容。”
“如果听完了还是不想许愿,那你现在就可以杀了我。”
……
“麻蛋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鱼富贵从水里钻出来,刚一进祭船就摔了一跤,差点陷进起伏流淌的珍珠河流里爬不出来。
他习惯了在水里游动,在陆地上也可以走路,却反而在这地方东倒西歪寸步难行了。
鱼富贵喘着粗气,好不容易骂骂咧咧地从珍珠堆里爬出来,先是拎起自己胸前挂着的鱼鳞端详片刻。
刚才在水里,他遇到了几团长发水鬼的纠缠。但那时他的鱼鳞挂坠忽然开始发烫,散发出灼热的亮光。
结果那些水鬼竟然一下子就被那光驱散了。
……不,似乎不是驱散。
鱼富贵有一种奇怪的直觉,总觉得那些水鬼好像是在看到那片鱼鳞之后就放过了他。
虽然只要他不带别人,自己在水里并不怕溺水,但少了水鬼的纠缠当然还是方便许多。
鱼富贵对着周围折射而来的明亮光芒,从各个方向看了看那片鱼鳞。
依然那样晶莹透亮、熠熠生辉,就像是一颗钻石一样,从每个方向的光照下闪耀出变幻莫测的炫目光泽。
鱼鳞几乎是自从他有记忆起就陪伴在他身边,对他来说和命一样重要。
他隐约记得,这是一个人在他很小的时候送给他的。
……可是,他对童年的记忆几乎是一片空白,也不记得那个人的脸了。
他只记得他有一双很漂亮的手,手指纤细修长,泛着珍珠一样的冷白光泽。
是那样的一只手捏着这片鱼鳞,把它放进了那个还是孩子的他的手心……
鱼富贵心里泛起了一股异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在他无缘无故地进入这个魇境后就开始若有若无地出现,在他踏上祭船之后一下子变得格外突出,就像是蚌壳里多出的一粒珍珠,几乎无法忽视。
他觉得,他好像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他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这种遗忘并不是今天才发生的,明明已经这么久了……
鱼富贵忽然为自己这么多年的后知后觉感到震惊——他之前居然从来没有因此觉得有什么奇怪,就好像他遗忘那一段记忆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也没有产生过想要去探究的欲望。
这种状况,付一笑似乎也出现过。他忘记了关于不知愁的许多记忆。
……那是因为邪神的干扰。
鱼富贵立刻又想起上次邪神把翠微山闹得一团混乱的那一夜,他曾经和疑似他本尊的人交手,把他困在了自己法器展开的芥子域里,而他当时跟他说——那个送给他鱼鳞的人,是因为他而死的。
……放屁。
那肯定是邪神为了从他的芥子域里脱身,胡说八道迷惑他心神的。
最后果然被他给逃掉了,妈的。
鱼富贵有些烦躁地呼出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又揉了揉眼睛。
他的右眼皮一直在跳。
一种隐约的心悸萦绕不去,那种感觉他以前似乎也遇到过,有点像是天灵宿的某种不安预感,但又有些区别,他甚至无法判断那到底预示着什么。
但是……
其实他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个魇境里,就能说明一些问题了。
鱼富贵心想,他应该和这里有关,或者是和魇境里某个重要的存在有关。
比如说,境主。
这时,他突然想到,祭船里怎么这么安静?
除了这几具尸体,好像完全没有任何活物一样,跟他以往进入的魇境很不一样。
明明按照一般的逻辑,境主应该就在这里。
而且之前他是亲自目送任不悔上来的,他去哪里了?
鱼富贵重新把鱼鳞放进衣服里,他抬起头四处张望,很快就看到了不远处起起伏伏的珍珠堆里,趴着几个人死状恐怖的尸体。
尸体?
他警惕地凑过去一看,发现他们一个个肢体扭曲、脸色绀紫,从喉咙到嘴里都是不正常的凸起——他揪起一个来看,发现那竟然是塞得满满的珍珠。
鱼富贵这么一动,就有一颗沾着血丝的珍珠从那人破裂的嘴角掉出来,仿佛从嘴里产了一枚鱼卵一样。
鱼富贵一阵恶心,赶紧把尸体又扔了回去。
……他们竟然好像是活活被珍珠噎死的。
可
草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