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寄雪咬牙切齿地攥紧拳头,恶狠狠道:“赌!”
郁归尘在的时候,他一句话都不敢说。现在郁归尘走了,他又敢跟舟向月叫板了,甚至比刚才更加热血沸腾。
舟向月笑道:“好。那就按照之前说的,六千五百万,对你拥有的一切。”
“……等等。”
尘寄雪忽然对旁边的侍者说,“让跟着我的那些人都离开不夜洲。”
侍者点头:“好的客人。”
舟向月微微挑眉,看着侍者离开去通知那些人了。
看来尘寄雪也不傻。
他估计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大概率要输了,说不定还预见到了不夜洲即将迎来的毁灭性未来,竟然还记得让手下那些人先走。
舟向月心想,像年轻的李黔骨、刁辛刹那些人,大概就是这时候离开了不夜洲,带着他们赚得盆满钵满的钱财,接着走向他们未来的人生。
之前舟向月听了一耳朵,所有人从不夜洲离开的时候,都会遗忘从这里得知的一切关于未来的信息。
所以,此刻从不夜洲离开的他们或许踌躇满志,还不知道他们将来会不得好死。
令人目眩的金色光芒之下,沙沙沙的洗牌声响起。
最后一个赌局开始了。
善恶(2合1)
尘寄雪脸色苍白,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和表情。
现在他失去了面具的遮挡,他脸上的任何一丝细微神情都会被对面看到,而他却看不到对面的表情。
他知道,他已经退无可退了。
他在赌。
他在赌舟向月足够聪明,聪明到能够意识到他已经押上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完全没有其他任何可以失去的东西了,不管是输一倍赌注还是五倍赌注,这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区别。
如果舟向月想清楚这一层,在揣摩他的心理的时候,会觉得他大概率会选择侥幸出千。
因为对尘寄雪来说,哪怕在这一局里出千被抓,结果也不会比输掉赌局更糟了。
只要他出了千,就算是没有捕捉到他出千的手法,舟向月也完全可以在最后摊牌的时刻要求验牌,就像之前那一局一样让他无处遁形。
但这正是尘寄雪要抓住的、那个唯一可能让他逆风翻盘的机会——如果舟向月抓他出千失误,就要赔他两倍甚至三倍的赌注。
两倍,尘寄雪就会重新获得一亿三千万祸福钱,比舟向月的筹码更多。
三倍就超出了手里舟向月的筹码总额,他就可以反败为胜,在对手看似毫无风险的这一局里,让他失去一切!
尘寄雪手心冒着冷汗,他拼命地调整呼吸,不让自己重蹈上一局的覆辙。
不要紧张,你可以的。
他甚至隐晦地做了几个换牌的假动作,配上慌张的细微表情,借此来迷惑对手。
不能明显到被荷官发现,那就前功尽弃了;但也要尽量让舟向月发现,他相信他的眼力。
但舟向月却始终不紧不慢地看着牌,甚至没给他几个眼色,在他佯装换牌的时候看都没看他。
整个过程里,他平静得像是一潭死水,仿佛完全不在乎这一局的输赢。
……尘寄雪咬紧了牙关,舟向月确实可以不在乎输赢。
毕竟,现在输得起的人是他了,尘寄雪才是那个孤注一掷的人。
可是一旦上了赌桌,一切皆有可能。
当年他在翠微山的时候,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人们说他是前途无量的完美天灵宿,甚至说他将来说不定可以超过之前那个所有人讳莫如深的存在。
这不仅仅是一场赌局,更是两个顶尖天灵宿之间的生死对决。
尘寄雪已经尽全力让自己恢复以往在赌桌上的心境和手感,但失去面具之后,他仿佛也失去了那一层让他拥有安全感的身份掩饰,他总是忍不住分心想到究竟有多少人在看他,又有多少人认出了他,他们会怎么想他……
他的心不禁缩成了一团,不能想,不敢想。
虽然他极力地避免去想自己输掉这一局的后果,但当整个牌局平淡无奇地走到最后摊牌的时刻时,尘寄雪几乎摇摇欲坠。
他产生了一种极为强烈的预感——他要输了。
他就要输掉一切了。
可是,为什么……
他想不明白。不夜洲明明是他的主场,为什么舟向月能赢?!
舟向月一定是用了某种方法作弊,就像他一样。但是他已经尝试从所有的角度去观察对面的一举一动,却始终找不到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
草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