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晟回过神,对上妹妹促狭又带着关心的清澈眼睛,再想起刚刚得知的幼时院子起火被救的真相,眼尾登时红了。
“妹妹……”他喊了一声,嗓子涩的厉害,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沈念看出不对劲,神色认真了些。
“怎么了?”
问完,向丫鬟打了个手势,让她们别跟着,拉着三哥去了不远处的空旷亭子。
“好啦,这里没外人了,三哥到底怎么了?”
柳晟低下头,心中不断堆砌的愧疚压的他直不起腰。
十年有余。
妹妹在外受苦十年有余。
此事和他直接相关。
柳晟想扯出个笑脸,发现很难。
芝芝定然不会原谅他的。
这么一想,眼睛那抹红颜色更深。
沈念吓了一跳。
屁股往三哥旁边挪挪,说道:“三哥你是不是闯祸了?”
“又或者因为姜姐姐定亲了,你难受的?”
沈念好一番猜测。
妹妹越猜越离谱,柳晟满心的难受被无奈取代。
对上三哥的眼神,沈念尴尬地摸了摸鼻尖,恼羞成怒:“那你到底怎么了呀,你不说我走了啊。”
说着站起身,一副要走的样子。
柳晟拉住她的胳膊,忙道:“……我说。”
他怕放妹妹走以后再也没勇气说出真相。
沈念也就是嘴上说说,没想着真走,一屁股做回原处,定定地看着三哥。
“好啦,你说吧,我听着呢。”
柳晟移开眼,避开她明澈的眼睛。
他翁动着干裂的嘴唇,说道:“我查出一件事。”
斟酌着说辞,他停顿了下。
“你幼时被拐的事,和我有关系。”
一丝描补也没有的,柳晟把才查出的消息告诉了沈念。
说完后,浑身力气好似被抽空,挺直的肩背都耷拉下来。
妹妹不会再认他这个三哥了吧?
也是,妹妹受的苦全因他,谈何原谅。
沈念愣在原地。
半晌才回过神。
“三哥什么意思?”沈念敛起笑,疑惑地问:“不是人贩子做的孽吗,关三哥什么事?”
柳晟苦笑,“你之所以跑出府是因为我院子着火,你找人救我,在所有人的注意力聚焦在我的院子时,李玉珠把你哄出府卖给了人贩子。”
“……我是被李玉珠卖了?”沈念难以置信,“她当时才几岁啊!三哥没搞错吧?”
要是李玉珠小小年纪就能做出这样的事,那可太可怕了!
柳晟眼神冰冷,语调起伏不大,却有种无法忽视的杀意。
“李玉珠当时已经是知事的年龄,能做出这种事不奇怪。”
中都长大的人,哪怕是个孩子都不能小看。
可笑的是,他娘引狼入室,竟还嫌弃芝芝长于乡野。
沈念听出三哥的言外之意,猜测道:“一定有人帮李玉珠吧。”
柳晟没否认,“李玉珠的奶娘。”
“只是,后来此事阴差阳错被李玉珠奶娘的儿子得知,成功讹诈李玉珠几次后,李玉珠不想留下这两个眼中刺,找人解决了这对母子。”
沈念:“三哥怎么知道的?”
三哥没害我
“李玉珠奶娘的儿子被他娘护着,捡回了一条命。”柳晟并未刻意隐瞒。
他没说的是,奶娘的儿子断了腿、也毁了容,过的连乞丐也不如。
找到这人可是废了他一番心思。
沈念摸着下巴,沉思道:“看不出来啊,那个李玉珠长得柔柔弱弱的,原来这么狠。”
柳晟:“所以妹妹别谁都信,防人之心不可无。”
李玉珠骗惨了他!
爹说的他是个蠢货,姜家人说的他是个眼瞎心盲的……都没说错。
他确实是个蠢货,是个眼瞎心盲的。
为了李玉珠这个谎话连篇又狠毒的人,甚至还弄丢了清瓷,实在不值。
柳晟心如万蚁啃咬,一身煞气外泄,整个人如绷紧的弦。
那弦随时有可能会断,一断开杀伤力惊人。
沈念不客气地拍了下三哥的肩膀,哼唧道:“我又不是傻子。”
说着,食指和中指轻抬,虚点自己的眼睛。
“看看这是什么,没有坏蛋能逃过我这双火眼金睛,三哥放心,我是不会被骗的。”
柳晟看妹妹对自己态度没变,想到李玉珠而冷凝的眼睛染上期待的光芒。
“妹妹,你,你不怪我吗?我害你离家受了好几年苦……”
沈念微微一愣,认真道:“三哥没害我。”
“害我的不是三哥,是李玉珠。再说了,我这几年离家也没怎么受苦,三哥忘了,我竹溪村的爹娘、哥哥弟弟都对我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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