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筝莫名窘况了一下,说道:“我读书的时候,傅师兄一直都是我们的榜样。”
“那不就得了,这叫惺惺相惜,走,喝一杯。”
两老一少便浩浩荡荡去了两条街外的夜宵大排档。
时筝看着被油污蹭得颜色朦胧的招牌,保持笑容。
“老板,来三瓶啤酒。二十串羊肉串,十串烤韭菜,两盆牛蛙。”
傅佩很熟练的点菜。
“你能吃辣不?”
时筝点点头,“一点点。”
傅佩对外面的老板说道:“微辣!老板!”
“好勒。啤酒来了!”
金黄的酒液倒进了玻璃杯,气泡升腾。
“来,干一杯。”
陈未名老师举杯。
酒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门外飘进来烤肉的香味。
时筝突然就觉得饿了。
一开始时筝还有些拘谨,大部分都是在听两位前辈唠嗑,说天南海北的东西,傅佩还即兴来了一段报菜名。
分别用北京话,陕西话,广东话,还有什么听不懂却无比顺溜的方言。
陈未名小声和时筝说:“傅佩喝多了就这样。没事。”
时筝看着老前辈那半杯啤酒,这酒量是不是太差了点。
啤酒喝一瓶又一瓶,时筝也渐渐放松下来,傅佩问他结婚了没?
时筝摇摇头,陈未名笑,说:“你这是糊涂了。”
傅佩筷子戳着螺肉,说道:“你的戏演的没问题,青年演员很少可以担住历史剧的,但是还是有点毛病。”
“老师您说。”
“感情戏太千篇一律。”
傅佩将时筝演过的几个出名的角色都列举了一遍。
“我当然不是说你演的不好,但你自己就没发现吗?演员自己应该最清楚,在当时的情景下,自己的情感有没有到一定的程度。演员最怕的就是模式化的表演,你这么聪明,怎么也想着偷懒了?”
陈未名见傅佩说的有些严重,便笑着叫他吃茄子。
傅佩大概是喝多了,也听话的很,拿起茄子,再不提刚才的话。
倒是时筝看着被子里的啤酒微微发愣。
直到天快亮了,时筝才满身酒气地回到自己的房子,还是吴芳予亲自来接的。
她扔给时筝解酒药,又开了点窗,说:“傅老又说单口相声了吧。”
这都是圈子里流传的事了。傅佩一喝酒就喜欢说相声,简直比专业的还溜,那可不,傅佩还真的入过班子,差点拜师傅了,后来发现志不在此,就去国外进修戏剧学了。也是个传奇人物,这样我行我素的人不适合当明星,所以一辈子也没出过名,但在时筝他们这些后辈眼里,却是望尘莫及的大师级人物。
“听说这次节目组请傅老来还费了一番功夫,起先是不愿意的,工作人员三番四次地上门,好不容易才说动了的。”
吴芳予一边开车一边看了眼安静地垂着眼眸的时筝。
“我倒是很好奇,他那么铁石心肠的人,下定了主意不上综艺,有谁能劝服了他?”
“陈老师。”
时筝淡淡开口。
“嗯?”
“陈老师说,他和傅老师打了一个赌,傅老师输了,就要去做一件他最讨厌的事情。”
吴芳予无语了一阵,叹道:“真是两个老顽童。”
时筝无声地勾起嘴角,舒展了眉头。
他倒是很喜欢傅佩,不做作,不虚伪,心直口快又有真才实学。
也怪不得曾经自己的老师提起这个学长,脸上是又爱又恨的表情。
有才华却不会虚与委蛇的人,总是要在成功的路上,比那些会长袖善舞的人要多走冤枉路。时筝自己就吃过这个亏,他不喜欢参加综艺,是因为当年他事业刚起步的时候,有个公司的高层想要潜规则他,同期竞争的还有其他的练习生,比起片酬低又辛苦地拍电视,接综艺和拍广告更赚钱,时筝不要这个机会,自然有人趋之若鹜,比他红得要早得多。可惜后来却也只是昙花一现,那个高层玩腻了,又把目光转向了更加年轻漂亮的艺人。后来又被曝出了丑闻,被赶出了公司,顺便引发了管理层的大换血。
所以当年那个带着时筝进公司的男人,不知道是不是也消失在了这次大清理当中。
那么知道他身体情况的,除了那个男人,还会有别人吗?
如果有的话,那背后到底是有什么样的利益和关系。
时筝想起了搀扶着傅佩出店时,陈未名去柜台结账,傅佩摇摇晃晃地看着他,低声说道:“一个好演员,必须有丰富的七情六欲和敏锐的观察力,技巧是其次的。时筝呢,比起演戏,你更该探索自己的内心。”
也许是那一瞬间,傅佩像极了可信任的长辈,这种模糊却清晰的形象第一次出现在时筝的生命里,让他不由自主的就说出了心里的疑虑:“傅老师,我好像,不知道怎么去爱一个人。”
草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