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嬷嬷道:“你的态度底下人都看着,这次那小丫鬟敢自作主张,还不是因为你没给足姑娘面子?换成殿下被底下的人这样欺辱,你难道会无动于衷?”
顾元奉道:“那怎么能一样……”
杨嬷嬷道:“夫妻本是一体,怎么不一样?姑娘可是你的未婚妻,她没脸了你脸上就有光?”
顾元奉还是生气:“爹娘都没打过我!”
杨嬷嬷无法,只能让人开库房取些好东西去当赔礼。
纪云彤出了顾家,坐上马车后忍不住揉了揉自己打了人的手。
打顾元奉一巴掌这种事爽归爽,就是有点费手。她应当去挑跟趁手的鞭子,以后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今天实在有点晦气,纪云彤吩咐马夫去寺里走一趟,上柱香驱驱邪。
马车才刚停在寺门前,又遇到一对眼熟的母女,许家主母和她家大姑娘。
这许家大姑娘才名远扬,以能书善画闻名,更重要的是她性情温婉、知书达理,称得上是金陵名门贵女的典范。
其实往上数两代,两家祖父都是武将出身。
区别在于许家祖父发迹后抛弃发妻另娶大儒之女,生得儿女个个都得大儒亲自教养。
而纪家祖父不仅守着自己的发妻到老,还逼着儿子也履行婚约,娶了已经父母双亡、没有娘家可依仗的未婚妻。
兴许许家祖父的选择是对的,许家儿孙如今走出去旁人都交口称赞,而她们纪家则逐渐沦为笑柄。
只不过家中这点污名倒是叫她父亲官运颇为亨通,才三十好几就已经是封疆大吏,以后兴许能入朝为相也未可知。
这主要也是因为当今圣上是个疑心病重的,你要是个十全十美的圣人,他只会怀疑你是不是别有用心。
像她父亲这样有不大不小的话柄在身上,且既无缘于爵位继承又有出众才敢的能臣,当今圣上是最喜欢的。
纪父在家守孝那会儿,纪云彤有意观察他的日常行事,甚至跟着纪父养成了定期翻阅邸报的习惯。
这些事虽无益于闺阁中事,却叫纪云彤渐渐开了眼界。
她有些疑心她父亲是故意放纵大伯他们胡来的,反正在外人看来他这个当弟弟的也管不了兄长的下半身,所以由着大伯弄出荒唐的兼祧。
须知旁人的兼祧都是挑个孩子兼祧两家,他不一样,他个当大哥的愣是去歇在自家弟媳屋中。
兴许是在强势的祖父病故以后,他觉得自己终于挣脱了桎梏,可以圆自己少年时的梦想了——
他本就不喜欢祖父强行让他娶进门的妻子,一直羡慕几个弟弟可以娶到出身好、相貌好的妻子。
至于三婶……
纪云彤也没法说什么,她知道这世道像自己这样不用受父母管束的反倒是少数,能有自己小金库的更是凤毛麟角。
更多的是在家时被教导说“父母在,不有私财”,出嫁时又被教导说“出嫁从夫,以夫为天”。
三婶父母已经病故,兄嫂又不待见她,要是带嫁妆回娘家肯定没好日子可过,所以三婶最初选的是留在侯府守寡。
后来经不住族老说和、大伯诱挑,她便半推半就地应了兼祧之事。
等两人有了孩子,她便生出了笼络住大伯的心思。
说到底,还是想给自己找个依靠。
哪怕知道这个依靠可能不太靠得住,从小到大接受的教导也让她不由自主地这么希冀着。
所以说,这里头是一堆烂账。
这几个家伙连自己的事情都理不清楚,就别指望他们能在教导儿女这件事上下功夫了。
纪云彤叹了口气,没再继续琢磨下去。
她遥遥朝那仪态端方的许家大姑娘笑了笑,没有进一步与对方寒暄的打算,准备早些进寺里把香给烧了。
她是跟着祖母长大的,她祖母本就是典型的“无事不登三宝殿”,只有想求什么事的时候才带她来拜佛,所以她对来佛寺的态度也是“碰上事了来拜拜”。
不得不说,言传身教还真是最有效的教育方法。她虽不太赞同自家祖母的许多想法和做法,有时候却还是不知不觉间把对方的处事方式学了不少。
听说她母亲怀着她的时候曾在祖母那里受过磋磨,兴许这也是母亲不喜欢她的原因之一。
一来是没怎么带在身边过,二来则是觉得她被祖母“教坏”了。
一个被恶婆婆“教坏”了的女儿,自然比不过亲自教养出来的一双儿女。
纪云彤正想着,忽听身后传来许家大姑娘的声音:“你十五那天有空吗?”
纪云彤觉得这人肯定不是在跟自己说话,所以脚下根本没停。
结果身后又传来了对方追上来的脚步声,还伴随着对方喊出的“纪三”。
她们没互通过亲友间喊的小名,许家大姑娘只能按纪家兄弟姐妹的排行来喊人。
纪云彤转头看向许家大娘子。
许家大娘子见她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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