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甸的项目,公司之前并没有做过,相当于我就是第一批部队,从零做起。
这难度、耗费的心血绝对难以想象的。
她看出我的迟疑,道:“当然,还有几个人选,但我觉得这对你来说是个不错的机会,把这个硬骨头啃下来,以后在总公司,你就算真正的立住了。”
这句话的暗语是:
如果你不接这个项目,在总公司的职位,就岌岌可危了。
我收起那份文件,道:“赵姐,您给我点时间考虑一下。”
奶奶还在北京。
我提前回到家里,整理好换洗的衣服、病历,就打车去了高铁站。
距离开车还有两个小时的空档,我去小卖部买了瓶白酒,坐在麦当劳里喝着。
奶奶就要手术了,这些天我一直在两地奔波,工作耽误了很多,不怪蒋总对我有意见。
就算他不说什么,这个项目也早晚派我去。
老冯墙倒众人推,如今成了反面典型。
可是公司不能没有混不吝、能打硬仗的人,之前老冯能上位,就是别人吃不了的苦他能吃,别人啃不下来项目,他能做——当时公司并不在乎,他用的手段是否干净。
现在老冯走了,我就是他的接班人。
如果我不能接他的班,甚至不能带项目——安总养我干什么,在办公室做ppt么?
被辞退,是早晚的事。
可是奶奶还在医院里躺着,她没有医保,我给她买的保险,也只能报一部分。
我还要还房贷,我需要很多很多的钱。
可是我走了。
我很可能,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瞒着,瞒得再巧妙,她也知道点什么了。
昨天半夜,突然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哎呀,这回你什么时候走啊?咱俩没有好好呆过几天呢,唉。”
她会像这些年一样,摩挲着我的照片,一个人躺在病床上等死。
不用考虑我的感受,我是铁打的。
我奶奶还是知道了她的病情。
也是我犯贱,把这事通知了我爸——我奶心里一共俩人,一个我,一个我爸。
结果他大发雷霆,在医院走廊里咆哮着闹:
“你有没有脑子啊!她多大岁数了让她做手术!手术台她都下不来!”
“我都打听了,这病根本治不好,后边哗哗烧钱啊!”
“都这么大岁数了!你这不是平白让她遭罪么!”
我说:“第一,医生说了,她身体状况可以手术,第二,我有钱,我烧得起。”
奶奶在病房里,脸也白了,畏缩成一团。
我走进来,握住她的手,道:“我跟你说两件事,第一,我手里有几百万,你要是扛过去,咱们可劲儿花,第二,我不走了,我就陪着你,你想不想见我结婚?想不想见重孙子?想咱就把这个坎过去。”
奶奶依旧精神萎靡,一言不发。
我出去的时候,于诗萱站在窗口,春日的新绿衬得她面若桃花,说出的话却挺伤人。
她说:“三岁小孩都知道怎么选,你真的太蠢了,任冬雪。”
我走过去,把头靠在她肩膀上,道:“你闭嘴,让我歇一会。”
其实我已经毫无办法。
怎么说呢,这个世界给穷人的选择,就这么多。
奶奶最终还是选择做手术。
进手术台前,她枯槁般的手拉住我,道:“雪,你要嫁人,找个好人。”
“你出来我就嫁。”我说。
她又拉住我爸,说:“心别长偏了,雪也是你的闺女,你都不心疼她,还指望谁心疼她?”
我爸红了眼圈,说:“妈,你放心吧。”
我看着她被推进了手术室,突然发声哭起来,涕泪横流,毫无形象。
“奶——”
“奶啊——”
整个走廊里回荡着我撕心裂肺的哭声,我爸拖住我,说:“你哭丧呢你,别哭了,不吉利。”
我也知道,可是我不能不哭。
可是太痛了,我不知道怎么咽下这庞大的委屈和痛楚。
——
手术是成功的。
这个的意思是,她没有死在手术台上,也成功切除了病体。
但是,一旦转移,这几十万,就相当于白扔了。
北京没有床位,可以回地方医院治疗,她可以回家了。
“咱们回哪啊?”她还虚弱,迷迷糊糊的问。
“你想回哪啊?”
“我……想回老家。”
“那咱就回老家。”
我们回到了东北,奶奶那间老破小早就被卖了,我爸也不可能让我们住,我就租了个房子,一个月一千块,带个小院子。
我爸问:“你也该上班了,我来伺候你奶,你一个月给我六百块钱吧。”
这钱要得也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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