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开得热烈的红玫瑰,在四年的婚姻里,正在逐渐褪色。
所以当绑匪问他,贺然婕跟华安穗只能选一个时,他选择了华安穗。
当时的武警已经潜入破旧的厂房,周之衷只需要再拖延一点时间。
他看着关着贺然婕的箱子,想起华安穗前几天劝他的话,放下对他父亲怨恨,更放过贺然婕。
她陪着他折腾了四年,每天过得都不开心。
周之衷听了华安穗的劝,选择让贺然婕彻底对他死心。
绑匪嘲讽他的艳福跟心狠时,周之衷看准机会,一拳撂倒他。
武警冲进来,将人摁到地上。
周之衷跑去掀开了贺然婕的箱子,人躺在里面昏了过去。
那一刻,周之衷的心有一种奇异的平静。
她没有听见他的话,看来上天是打定主意要将他们绑一块了。
就这样吧。
周之衷把贺然婕抱了出来,平和地接受了这件事,接受她一辈子都会在他的人生,在他的婚姻里。
贺然婕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裤,周之衷抱她出来时,摸到一手的湿意。
抬手一看,是血。
那天,周之衷等在手术室外面的长廊,等来了一个又一个噩耗。
贺然婕怀孕了,但孩子没了,以后可能也不能再有孩子。
在他想着放弃这场婚姻时,他的妻子在箱子里面失去了一个孩子……
又过几年,他父亲病重,去世那晚终于承认了他的错。
顺着他的期待继承公司,成为第二个周先生的周之衷,没有任何表情。
他前二十八年一直在等对方认错,现在得偿所愿才发现,轻飘飘的对不起没有任何用。
对不起不能让他回到二十八岁。
那一年,他杀死了他唯一的孩子,也在精神上杀死了他爱的那个女孩。
担惊受怕了这么多年,这一天还是来了。
周之衷克制不住自己的颤抖,用央求的目光看着贺然婕,“先回家吧,回家再说。”
贺然婕摇摇头,“我累了,离婚的事让律师谈吧。”
周之衷嘴唇微动,有尖锐的东西刺进喉咙,让他发不出一个音符,只能看着贺然婕离去。
最终,他变成了他父亲,众叛亲离。
-
周子探紧紧跟在贺然婕身侧,眼底也藏着周之衷类似的恐慌。
路过沈亭州,对方递来一个药膏。
沈亭州指指他受伤的手说,“一天三次,尽量少碰水。”
贺然婕看过来,温和道:“我今天跟小探回去,沈医生,能麻烦你开车送我们吗?”
沈亭州微愣,但还是点头,“好。”
在听说贺然婕今晚去他那儿后,周子探紧绷的神经略微放松。
周子探在市中心有一套三居室,只有主卧能睡人,其余被他改成了游戏室。
装修风格很周子探。
怕贺然婕嫌弃,周子探赶紧把她请进主卧。
将人平安送到家,沈亭州本来是要走的,但周子探叫住了他。
沈亭州看过去。
周子探别扭地说,“沈医生,你能先坐吗?”
沈亭州只好坐到造型奇怪的沙发上。
过了许久,周子探才开口,“他一直没让我叫过他。”
沈亭州:谁?
周子探完全没理沈亭州能不能听懂,只是一股脑地表达,说话方式很混乱。
“我们几乎不说过话,我很怕他,但他不在意我,不过他会给我钱花,但都是他身边助理打的,每个月固定一笔,他可能早忘这件事了,他也不怎么关心我,他可能连我今年多大都不知道。”
“我很早就怀疑我是不是他的儿子。”
听到最后一句,沈亭州终于反应过来,周子探说的是周之衷。
周子探焦虑发作似的,一直在啃自己的指甲。
他看向沈亭州,声音发虚,“沈医生,你能帮我看一样东西吗?”
不等沈亭州回答,周子探已经起身去拿了。
那是一个有些年头的文件袋,纸的边缘泛黄,上面清晰地写着几个大字——鉴定中心。
周子探咬着手,眼神畏怯,“我不敢看,一直不敢,你帮我看看,我是不是他儿子。”
沈亭州犹豫着接过来。
转开文件袋上的线扣,他拿出里面的文件,飞快看去。
看完后,沈亭州转向周子探,周子探靠着沙发缩作一团,表情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惶然不安地等待家长说出惩罚。
沈亭州抿了一下唇,然后说,“上面写,你跟贺然婕女士感情上的亲属值为百分百,是母子关系。”
周子探睁大了眼睛,蓄在里面的眼泪摇摇欲坠。
他是没有家的。
六岁前,他承受母亲莫名的怨恨与打骂,六岁后对方把他扔到了周家,至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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