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
“别动。”
秦游低声吩咐了一句,便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查看窗外的情况。
这一眼,便让他全身僵硬,难以置信地屏住了呼吸。
窗外是一艘巨轮。
巨大的船舷几乎把整个窗口都占满了,距离太近,只能看到这艘巨轮的冰山一角,但也足以震撼人心。
那一瞬间,秦游脑子里只留下一个问句:
这不是铁路上吗?
“秦哥!这火车怎么像是在水里跑啊!”
胖子按耐不住地跟着探出一个头,顿时大惊失色。
“闭嘴,不用你说。”
秦游的声线依然震惊,但实际上他内心里也是一片惊涛骇浪。
即使那道光已经投射到了别的方向,但依然能让他们勉强看清窗外的场景。一层水摇摇晃晃地渍已经爬上了封闭的玻璃窗,密集的泡沫挤压在外侧窗户的表面。
而那艘和列车几乎平行的巨轮正是在这水面上行驶。
而两人说话的这一空档,水位正在急剧上升,眼看就要淹没整个车窗。巨浪猛烈地拍打在车厢的外壁,带来了不间断的强烈颠簸感。
情急之下秦游已经无暇顾及眼前这景象的颠覆常理,他一把取下玻璃缝隙里挂的安全锤,毫不犹豫地用力敲窗户的四角。
在他的连续敲几下,玻璃裂开了蛛网般的裂缝,无数道水流从中倾斜而下,迅速地注入车厢内。
“憋气,离我远点!”
秦游大声吼了一句,重重地敲了最后一下。
玻璃窗终于不堪重负,被汹涌的水流冲击崩塌,巨浪咆哮者铺面而来,径直淹没了两人的口鼻。
果不其然,那胖子脸色发青地扑腾两下,就要八爪鱼似的缠到秦游身上。而后者早有准备,在窗沿上一个借力栽进水里,然后屏着气转身爬上了车厢顶部。
水面上升地太快了,即使他能勉强在车厢站稳,也很快被湍急的浪花淹没到了腰部。
秦游站起身后便立刻朝着巨轮的方向仰望过去。
那一瞬间的震撼感很难形容。
那像是从历史纪录片里面驶出来的巨型楼船,船上建造着看不清究竟有六层还是七层的高楼,被淹没在水面上茫茫的白雾里。
这座庞然大物几乎是贴着秦游过去的,太近了,他把脖子仰到酸也看不清整座船的全貌。
但秦游只看了几秒,便屏息再度钻进了水面下,只露出一半个脑袋在水面上继续观察。
他看见一架舷梯从甲板上放下来,而舷梯的另一端正是他所在的这辆火车。
就在这时。一个更加令人头皮发麻的情景出现了。
从巨轮的甲板上,走下一群带着白色斗笠,手拿灯笼,身型纤长得畸形的“人”。
他们就如同这海面上的一群幽灵,手里的橘红色的灯笼甚至都没有随着他们下舷梯的东西摇晃,就像所有“人”都是飘浮在半空的。
这场景实在太违背常理,很难会有人在这种情况不怀疑自己的眼睛。
这其中也包括秦游。
所以他忍不住狠狠地眨了下眼,试图让混乱一片的头脑清醒过来。
然而就是这么一眨眼间,那群诡异的白斗笠就这样凭空从他眼前消失了。
与此同时,飘渺虚无的乐声勾魂似的,隔着海面上的茫茫白雾从四面八方传来。
那乐声分不清是笙还是箫, 伴随着几声低沉的古琴音,抑扬顿挫地时而凄厉时而高昂。整体旋律竟然很难听出来究竟是喜乐还是丧乐。
秦游没什么音乐鉴赏能力,何况在这样的情形下他根本无暇去分析这些有的没的, 只听了几声就觉得脊背发凉。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换了口气,然后定睛在此朝着那些白斗笠消失的地方望去。
果然那里只剩下一架空荡荡的舷梯。
那些人, 不, 那些东西去哪里了?
这种感觉特别像在临睡前在卧室里发现一只大蜘蛛,刚准备出手去捉却突然跑没了,足以让人担惊受怕一整夜。
所以秦游浑身紧绷着,将警惕提高到最上限。
就在这时, 他身边的水流传来了动静。
一个惨白的脑袋突然从后方的水面里冒出来。
秦游猛地回头一看, 被刺激地差点没动手从车顶另一侧翻下去。还好他夜视能力还算不错,勉强从那张毫无血色的大脸盘子上刊看出了一丝熟悉感。
竟然是那个胖子。
胖子刚冒出水面就发出了一阵猛烈的咳嗽声,那架势仿佛要把心肝肺全都咳出来。秦游生怕这猪队友惊动什么不好的东西,连忙往前游了两米, 却没想到胖子竟然还有力气饿虎扑食一般箍住了他的腰。
“秦哥,秦哥, 你别丢下我。”
他一边哆嗦着,一边叫魂似的喊了两声。
不等秦游把他挣开, 他又压低了音量, 声音飘忽不定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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