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吗?
没有。
醉月浮从未有一刻此般清醒。
他守护过很多人很多事。
但是他年幼失去父母,长大失去爱人。
在人间的那处府邸,只有他自己知道,在看清那个男人身下两个失去了气息的孩童时,他有多恐惧,又有多庆幸。
幸好不是阿棠。
他因为自己可笑的仁慈放过了这个男人,却差点害了阿棠。
守护没有错,错在分不清该守护的对象。
错在自不量力,错在天真盲目。
然而在醉月浮要刺向第二个人时,磅礴的魔气将他的长剑打飞。
霜棠还是舍不得。
舍不得自己憧憬仰望了一辈子的明月跌落。
那会显得他这一生的偏执像个笑话。
仙门中人是曾经诅咒着推波助澜醉月浮去死的那些人,普通人都是牢里捉来的死囚,改换了服饰。
修真界早就暗潮涌动,只要稍稍挑拨,就会战乱不休。人间这一代的人皇昏庸软弱,各地早有反抗军。
死亡是最容易的事情。
醉月浮红了眼眶, 他的瞳孔金红参半,卑微地祈求霜棠,“阿棠, 我没有犹豫,我真的会听你的,你想要做什么我都会替你做你相信我。”
他的声音哑得嘲哳难听,带着哭腔,无措的想要去扯霜棠的衣袖。
怕霜棠又不要他了。
洛汶惶惶看着醉月浮如今半疯半癫的样子,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霜棠挥手让手下处理那些人,除了洛汶。
“师尊, 您这副样子跟我当初真像啊。”霜棠静静看着醉月浮。
在许多年前,霜棠跪在醉月浮面前不停乞求,求师尊不要丢下他。
又或是握着师尊贯穿他的长剑, 哭着说可以为师尊做任何事。
爱也好, 怜悯也好, 霜棠想求求师尊可怜可怜他, 不要让他一个人。
就像如今的师尊看他的眼神里面的乞求与恐慌。
“师尊, 您也挺自私的。”
“就许您死在弟子的眼前, 不许弟子死吗?”
“不守信用的是您,为什么遭报应的是弟子呢?”
困在封印中,还没失了神智的霜棠日日夜夜都在想这些问题。
他是个烂人, 是个不得好死的东西。
但是为了师尊可以陪着他, 他在作为弟子的时候从未伤过任何人,他将真正的自己牢牢藏起来,只将努力维持的乖巧懂事展现给师尊, 师尊喜欢什么样的弟子,他就成为什么样的弟子。
但是没有用啊。
“弟子也可以为您做任何事, 什么都听您的,弟子从来都可以。”霜棠捧住醉月浮的脸,两人的距离极近,心却远隔天涯,“但您为什么还是离开了呢?”
少年似乎是终于咽不下满腔的怨恨,这么轻声质问着自己的师尊。
醉月浮徒劳地张了张嘴,眼泪顺着猩红的眼尾滑落。
他又在用曾经自己没有做到的事情去要求霜棠做到。
“您现在也知道弟子是个什么样的人。”霜棠弯起眼睛,“弟子刚才骗您的,弟子不会再相信您说过的任何一句话。”
说罢,霜棠离开了大殿。
洛汶小心翼翼看着被留下的醉月浮,想出声让人帮自己解开禁锢,但是一声都不敢吱。
很怕现在的醉月浮一剑刺过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洛汶被扣留在了魔界,失去压制,修真界那些心怀不轨的人终于露出了锋芒,内乱不休。人间的战争规模也越来越大,人皇更换已成定局,为了登上顶峰,尸山血海在掌权者的脚下积聚。
只有当力量与手段兼具的野心家大权在握,这个天下才会平稳下来。
掌权者无能或是只有慈悲,断绝不了野心家的獠牙,混乱是无法避免的。
但是这些混乱都无法进入魔界,魔界在霜棠的血腥镇压下,就算是每天都有数百万魔族死去,也激不起一点波澜。
“阿棠,吃早饭了。”醉月浮将做好的早点端到霜棠的床边。
魔界的食材很少,都是些奇怪的东西,这些还是醉月浮跑去外界带进来的,带了许多,怕霜棠不够吃。
霜棠坐起身,看向那些早饭。
都是他喜欢的口味。
雪发从他肩背散落,衣衫也半落,大片的雪白映入眼底,醉月浮却没有移开目光,喉结滚动,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霜棠。
霜棠捻起一块海棠花形状的甜糕咬了一口,撩眸看向醉月浮,对方的眸中是灼热。
是他很少看见的神情。
毕竟师尊一直以来都显得清雅守礼,断不会有这样逾越的模样。
恶意在心中蔓延开,霜棠抬手,撩开衣衫,抓过醉月浮的手放在雪白的肩头,歪过头面侧贴上对方的手背。
感觉到那只手陡然的僵硬,霜棠咽下花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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