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宋时渊的锚,却想要船跟它一起沉没海底。
……
不久之前进入12月,临近圣诞,国际官司焦头烂额,a国的法庭对宋家的生意并不利好,昔日的生意宿敌落井下石,证据链并不完整,精英律师团队彻夜不眠加班,宋时渊脸色也并不好。
沈衡敏锐地察觉到,似乎那对兄妹中间出了什么事。
“加栗长大了。”宋时渊淡淡道,看着文件没有抬眼,“公司的事她需要自己开始处理。”
“这样对她更好。以后她不能一直依赖……以防万一。”
沈衡知道有半句话没说完。
以防万一,宋时渊自己的意外。
在那次宋时渊回国之前,他在机场内刚遭到一次袭击。警方到场很快,罪犯被逮捕,有惊无险。但以后呢?价值亿万级别的白热化的商战,一切预判都不为过。
宋时渊开始为心爱的妹妹铺后路。
放手了林家的公司,抽身离开,狠心逼迫妹妹上位。
可为什么狠下心撇下妹妹想要让她成长,却又要看着小时候的照片沉默呢。
深夜时,高强度的工作让每个人疲惫不堪,作为首席律师的沈衡拿着咖啡到书房时,沈衡看到宋时渊坐在桌后,手边的手机屏幕,是没拨出去的电话。
这么多天,林小姐也从来没联系过。
那一对兄妹像是站在绳索的两头,却背道而驰,任着绳结在手腕上越绞越紧。
沈衡不光是商业律师,同时也负责家事,所以他也回答了一切问题。
沈衡说:“宋先生,如果您想要用宋家的资金,去帮林家买下国内的矿区……董事会那里是一定会反对的。”
律师带着复杂的目光,盯着自己身陷泥沼,却还想要为妹妹的事业操心的上司,
“跨国资金流动不谈,可能的法律问题不谈,我知道您在董事会的掌控权是绝对的,如果是您做的决定,也不会有人反驳。但如果您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帮林家,董事会齐力的协助必不可少,尤其是在官司的这个节骨眼……”
“您无法靠着帮‘林家这个多年不联系的世交’的忙,这一层关系,说服他们。”
“您确定……要帮林家吗?”
对于无血缘关系的人,最稳定的被法律承认的关系,是婚姻。
宋家的董事会,都是亲戚。
他们只会帮自己人。
书房里,沈衡看到宋时渊一言不发地沉默,目光垂着,落在自己手指漆黑的戒指上。
律师不明白他在犹豫什么。
……
“加栗。”
“别生哥哥的气。”
十几个小时的航程,在林加栗生日的深夜,风尘仆仆的宋时渊赶回去坐在她的床边。
喝了酒不清醒的妹妹,睁眼看见了他,躺在床上,哭着咬他的手,咬得用力很深,皮肉都咬破。
“说过要陪我过生日的,哥哥。”她说。
昏暗的卧室里,林加栗哭累了,最后抱着他的胳膊,沉沉睡了过去。
宋时渊看着她的脸。
修长的手指,慢慢地将她脸侧的发绕开。
没有安全感的,无法信任任何感情,却习惯性依赖他的妹妹。
他们的兄妹关系太过薄弱又扭曲,或许只有纸面上的,白纸黑字的,实质利益捆绑的东西,才能让她相信。
在熟睡的妹妹的床前,被她拉住手,宋时渊无声地垂眸凝视她。
狠心想要让妹妹自立的哥哥,最后,却还是想要帮她。
“……别讨厌我,加栗。”他轻声说。
这是宋时渊最怕的事情。
……
“——你不知道吗?”
近十日后的n城。
清晨还昏暗的时分,宋家的车才从公司驶回家。
沈衡坐在副驾,宋家的主人靠在后座。
高大的男人靠在那里,手里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拿着文件。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丝绒的盒子。
价值连城的宝石从拍卖会购下,最好的设计师数日细致打磨结构,才做出这样最终的成品,在昨天夜里才交到了男人的手里。
官司的事终于进入尾声。今夜过去,一切就可以结束。宋时渊的航程就定在第二天。
宋时渊知道这一切的意义只是一份合同。
商业之间的联姻很正常,财产共享的合理化,只不过是一个说服董事会出资的借口。
但他无法克制自己的私心。
男人握着戒指盒的手指,微微收紧。
宋时渊无法克制……想要将它送给她的私心。
想要看着林加栗的眼睛,将戒指送给她的私心。
在从少年时期开始无数个梦里,都有这样的一幕。
……
“——你不知道吗?”
“你不知道吗?宋时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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