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房间里只剩下顾绯一人,她才漫不经心地将茶盏斟满,笑道:“闲人已经离开,贵人深夜造访,不考虑喝杯茶再走么?”
夜风阵阵,冰凉的风灌入顾绯的脖颈,叫人直打寒颤。她却纹丝不动,只是笑吟吟地看着窗边忽然出现的人影,好似早有预料。
赫然是赫连辞。
他换下那身玄色铠甲,穿了一件黑色长袍,绣着烫金纹路的腰带勾勒出劲瘦的腰身,完美的侧脸隐没于清冷的月光之中,如白玉一般温润,眸中笑意却不达眼底。
不像才子佳人暧昧夜会,倒像是厉鬼深夜来索命。任谁被他这么直勾勾地注视着,都会有一种被野兽盯上的毛骨悚然感。
可惜顾绯连眉毛也没皱一下。
赫连辞顿觉无趣,修长的手握住桌上的茶杯,将仍然滚烫的茶一饮而尽。
热意散去,茶叶在口中回甘。赫连辞把玩着茶杯,忽然就笑了:“好烈的茶。”
与春茶、夏茶不同,寒露茶是秋茶,生长于寒冷的秋季,一年只产出一次,生长周期十分漫长,素有“大器晚成”的美誉。
像是多年蛰伏于黑暗,却又在那一瞬间迸发,尽情地沸腾燃烧。
“将军不嫌弃就好。”
顾绯随意抿了一口,便放下茶杯,坐在梳妆镜前,取了一点精油,耐心细致地梳理着长发。镜中的美人神色倦懒,连声音也是漫不经心的:“不知赫连将军深夜造访,所谓何事?”
古代没有智能设备可以调取,顾绯正好也闲着,就亲自盯着系统给出的重要人物定位,看了一整天。
看着看着,就发现赫连辞在离开紫宸殿后,没有回皇宫安排的住处,而是转头来到了她的昭仪宫。
送到嘴边的肥羊,岂有不宰的道理?
顾绯当即吩咐宫女给她烧水沐浴,又拿出了上好的茶,就这么慢慢悠悠地等到了现在。
果然是赫连辞先沉不住气。
赫连辞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她。
铜镜中倒映着二人的身影。
近距离观察他这张脸,五官完美到无可挑剔,轮廓分明是温润的,却又在收笔之时,勾勒出锋利的棱角来,为他添上几分阴鸷。尤其是那双桃花眼,不是深邃的墨色,而是带点清透的琥珀。
如烈酒一般,动人心魄。
“白天琐事太多,只有夜里才抽出时间来看公主,还请公主谅解。”
赫连辞向前两步,温热的胸膛与顾绯纤细的后背相抵,长发湿漉漉的水汽与花瓣精油的香气一并钻入鼻尖。
是玫瑰花的味道。也许不止一种,还有栀子、牡丹、茉莉,多种花瓣草木汁液提取的香气,与空气相融,让人的呼吸也乱了一分。
他捧起一缕乌发缠绕在指尖把玩,忽然低下头,薄唇几乎与顾绯的面颊相贴:
“敢问公主,心中可有中意的大婚之日?”
怎敌她美色倾国(6)
从背后看,黑衣青年亲昵地将乌发美人环住,仿佛鸳鸯交颈般缠绵悱恻。
然而赫连辞琥珀色的眸子是冷的,不见任何情意。
甚至,那只把玩美人乌发的手,逐渐落在她的后颈处,似乎稍一用力,就能将她脆弱纤细的脖颈掐断。
铜镜之中倒映着顾绯的脸。
连带她此刻的表情,也一并落入赫连辞眼中。
沉静的,像这杯盏中浮沉的寒露茶叶一样。
她的眼睛真漂亮,赫连辞想。
像丹凤的尾羽一样,随意而自然地弯起优美的弧度。
倘若这双眼睛蓄满泪水,变得浑浊、惊恐与慌乱,再被他取下放在掌中把玩,应该更漂亮。
却听顾绯道:“本宫是大周的公主。按照大周的规矩,会由钦天监选定良辰吉日,再由中书省拟定婚旨。”
赫连辞温柔地抚摸着她后颈处的软肉,轻笑道:“可在大雍,在下的话便是规矩。”
他的动作很轻柔,却好似毒蛇般,隔着寝衣薄薄的轻纱,在她的皮肤上落下冰冷的吐息。
顾绯也笑了。
“既然本宫的话不作数,赫连将军又何必特意跑来昭仪宫一趟?大周与大雍和谈在即,多少大雍将领在等待将军的吩咐,将军倒好,还在本宫这喝茶呢。”
她笑起来的时候,眼尾扬起的弧度更甚,美得惊心动魄。哪怕未施粉黛,也不减半分艳丽。
赫连辞放声大笑。
他笑得很开怀,胸腔震动,眼尾泛起昳丽的红,仿佛要将眼泪也一并笑出来。温润如玉的伪装被撕开,琥珀色的眸中翻涌的疯狂与偏执,好似要将人吞噬。
“一点玩笑话,让公主生气了,”他温柔轻抚顾绯的长发,亲昵如情人间的厮磨耳语,“是在下倾慕公主许久,见之难忘,思之若狂,与公主的婚期,自然希望越早越好。”
“在下心贪,和谈也好,公主也罢,在下都不愿放手,”他低下头,冰凉的唇亲吻过顾绯乌黑的长发,“毕竟,强人所难的事做多了,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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