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但川安王毕竟是封地王,亦是当今圣上的亲妹,殿下的皇姨母。”溪洄掀起薄薄的眼皮,“殿下,当如何拿下她?”
“此刻不可打草惊蛇,”郁云霁扣了两下桌案,木质桌案发出的笃笃声却格外令人心神振奋,“最好一击必中,为皇姨母上演一出瓮中捉鳖。”
“既然已是惊弓之鸟,让她的弓弦绷得再紧些又何妨,”溪洄眸中闪过一丝凌厉,“人同弓一样,耐力也总会有个尽头,一旦耐力耗尽,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忍得久了,弦断人绝。”
川安王在青州聚集兵力,女皇兴许是知晓的,他不知女皇纵容的原因,也不曾关注过这些,可他那日听闻,箭是冲着郁云霁射来之时,那颗心方寸大乱。
郁云霁不能有事。
倘若川安王不曾针对郁云霁,他兴许还不会如此,但川安王千不该万不该对郁云霁下狠手。
“川安王多疑,想必这样的消息传到她的耳中,她会对身边部下失了信任,”溪洄懂爱,“上位者,最忌多疑。”
孤启蹙了蹙眉:“若是示敌以弱,未尝不是个好办法。”
“示敌以弱?”郁云霁扬了扬眉头,“让他们对此掉以轻心,随后试探京城眼线,如此或许能快一些,但追随川安王的那些人可真是要倒大霉了。”
依着她多疑的性子,一旦发觉不对劲,兴许会怀疑是身边混入了她们的人。
川安王心狠手辣,一旦发觉不对劲,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即便是追随她多年的部下。
郁云霁还记得,书中曾提及川安王将身边的一位部下虐杀,且这位部下跟随她多年待她忠心耿耿。
一旦她做出这样引发众怒的举动,身边的部下与将士们也会对她生了忌惮,将来怕是再难笼络民心。
“你说的不错。”郁云霁望着他笑道,随后侧眸看向溪洄,“溪太师,你觉得如何?”
溪洄蹙了蹙眉:“但我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没有这般简单。”
他这些时间心中总有一些不安,好似近期要发生些什么。
但细细回想起来,近期唯有他要嫁入王夫这一件大事,分明已寻到解决的办法,为何还会有这样的感觉。
——
二日后,客栈。
尉迟莲霜捏着手中的羊皮纸,眸光若是能化为实质,便早已将这张羊皮纸割成碎片。
“王女,究竟发生了何事?”破多罗云手中还我这一只喷香的兔腿问。
今日她们特意打了野味,如今正生了篝火。
“信是皇宫传来,国主可是又什么事要吩咐吗?”侯莫陈妹箬皱眉道。
出师不利,如今事还未成,她们王女便先中了歹人的箭。
尉迟莲霜将羊皮纸攥紧,声音冷的吓人:“国主中毒。”
简短的几个字一出口,两个部下当场怔愣在了原地。
国主如今年有十六七,却并不能独当一面,宫中群狼环伺,起先王女在北元之时,她们都顾忌着王女的身份,如今王女随时辰朝见幽朝女皇,她们便迫不及待开始动手了。
当真是放肆。
“应当无事,若是有事……”破多罗云的话还不曾说出口,便被侯莫陈妹箬一掌拍去一旁。
她堪堪止住了话头,将方才能将王女惹怒的话咽了回去。
国主当无事的,若是国丧,天下皆知。
既然这封信能出拿来,想必国主如今已然无事了。
“她是当真心悦溪洄。”尉迟莲霜冷下了眼眸。
如今都中了毒,余毒未清,她竟是还有心思惦记此事,嘱托她千万要带溪洄回来。
“殿下,事情紧急,宫中还有王女们……”侯莫陈妹箬欲言又止,随后抱拳朝她请命,“王女,我们回去吧。”
她知晓王女将国主看的有多重,若是国主出事,王女怕是会血洗了整个狼族。
“明日启程回王都。”尉迟莲霜将羊皮卷扔进一旁的篝火中。
但明日就是郁云霁将溪洄纳入王夫的日子,明日启程,临行前她还能看溪洄入王府。
此事急,但幸而她在王都留有人手,如今那边没有动静,便证明如今整个北元一切还在她的掌控之中。
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对她王妹下手的人,但在此之前,幽朝同样如此。
她不容欺骗,若是幽朝因着太师诓骗她,她不介意因此出兵。
北元狼女最是骁勇善战,不会惧怕幽朝的兵力。
今日夜空中繁星点点,郁云霁难得抛开一身的政务,坐于廊下观星。
孤启从内室走了出来,坐于她身旁道:“殿下是在想明日之事吗?”
明日是溪洄入府的日子。
郁云霁凝着天上莹亮的繁星,道:“是啊……”
她知晓如今此事依然是最好的办法了,可这样一来,溪洄注定就是嫁过人的男子,在幽朝这样的国度,此事对于男子的名声是有很大影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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