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勉强记得回去的路,在黄昏日暮里只身一人飞过荒原江河,不敢回头。
夜色渐浓,十五岁的小姑娘跪坐在伞上,哆哆嗦嗦地控制着鹤伞飘飞而去。
四下寂静,唯有江声风鸣。
她怔怔看着远方,眼泪涌了出来,冷得发抖。
不知飞了多久,像是天色都快要亮了,她才终于寻对位置,跨过无数江河山川落在月火谷前。
一眼就望见有数十个外人行走于山谷道中,有人穿着外派道服,还有人像是官差,比平日还要喧闹。
宫雾落下时险些摔着,被恰好路过的蔺欺雪伸手扶住。
“诶,是宫师妹?!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宫雾绝望道:“月火谷也造反了?”
“造反?什么造反?”蔺欺雪愣在原地,哭笑不得:“对了,眼蛇瘟已经镇住啦,你知道吗。“
寅时三刻,天色渐亮,谷内反而灯火通明,少有人眠。
宫雾以伞撑地,此刻才发觉自己灵力损耗大半,缓了好一会儿才道:“出事了,我要去找师祖。”
“你还好吗?”蔺欺雪担忧道:“我先给你找点水喝?”
一提醒,宫雾才发觉自己今日从入阵之后都没有饮食过,已经饿到肚肠发烫。
她摆摆手说顾不上了,问了路后快步去寻师祖。
月火谷里六宫排列按等级划分,最低阶的绵德榛苓均在靠近谷口处,老师祖昊乘子的独院安置在最深处牡翼宫的更北端。
凡有机要重事,均会安排一众宫主长老集会于牡翼宫里。
可在今日,几位高尊居然都分散在主行道上,直走就能找见。
宫雾抱伞疾走,听蔺欺雪和她讲这两日发生了多少事。
“老祖宗真是深思远虑,不光派你们去找金烟涡求助,还另外修书两封发向南北官府求援。”
宫雾还未同她讲金烟涡里的惨状,不安地看向附近行走的陌生道人。
“官府遣来知白观的道人们过来出手相助,很快就想了个好办法。”
“就在昨天?”
“就在昨天。”蔺欺雪望向各个宫院外墙根的深青色标记,感慨道:“真没想到,看起来这么麻烦的病,他们一出手就给控制住了。”
“怎么可能……”宫雾低声道:“这病是外敌在隔空吸人精血,现在连始作俑者都没有找到。”
“嗯,他们也这么说。”蔺欺雪拉住她,让她看看墙角的剑兰花标记:“知白观的符修们把整个谷分作十二区,每个区都埋符画阵,隔断外息,事情就办成了。”
宫雾这才看见墙根有花卉土层被掘动的痕迹,怔然道:“那其他疫病流行的村镇,也是这样?”
“知白观直接唤弟子画了数百张灵符交给一众百姓,教他们怎么埋在村子的四角。”
蔺欺雪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他们也说了,这个会阻拦传音入密,等瘟病退散了再悄悄撤掉就是,平时嘛,咱们就用信鸽信蝶就行。”
讲到这里,清苦的药香自前面传来。
一闻见熟悉的味道,宫雾立刻知道是老师祖在那里,快步过去拜见。
前方有戊真度形宝鼎被重新祭出,先前奄奄一息的病人们渐渐都痊愈了大半。
有弟子听从师祖教诲勤勉熬药,也有师尊师长在施针救人。
比起前几天连花园里都被放满草席病患的状况,现在月火谷终于空了许多。
宫雾走近时,看见好几位宫主都守在师祖身边,附近大部分弟子都是面熟的。
还有一位仙人立在旁侧,气态端华。
仙女臂膊上披着洒金荔花软烟罗,长长飘带无风自浮,周身光华一如同样得道成仙的师祖。
她原本想好了如何两三句话讲清要事,看见仙人时乍一愣住,有些凡人的惶然。
“你回来了?”昊乘子看见她时本来在笑,瞧见她身后无人时察觉到情况有异:“其他人呢?”
宫雾匆匆行礼,把金烟涡仙门之变讲给众人听。
说到止渐子误屠蜜蜡,以自身全力杀了自己时,在场众人都脸色大变,很是扼腕。
再讲到贺晰如何早设埋伏,如何清剿门人,老师祖已双眉紧皱,不发一语。
“他们三人还被锁在金烟涡里,现在生死未卜。”牡翼宫主严方疾持剑怒道:“看来这一切皆是姓贺的贼人搞得鬼!”
“他不光要杀师夺权,还要挟持我花涂两位师弟当作人质,以此来要挟我们月火谷!”
旁人更是怒意急切:“趁着知白观的人还在,我们要不直接杀回去,把他们都救回来!”
“对,杀回去!”
“我们不怕他们人多,大不了下药迷翻他们!!”
忽有女声平缓打断。
“慢。”
方才立在师祖旁侧的仙人终于开口,声音也像是有仙气的加持,咬字清稳贯耳,如金玉之音。
“第一,金烟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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