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而语速放缓,添了几味酸涩、害怕和内疚:“可琰哥哥尸骨未寒,即使您素来仁厚,民间传闻依旧来势汹汹,恐损您清誉。”
“珏哥哥天之骄子,而琤琤粗鄙。若我为太子妃,这般德不配位,岂不拖累您?”
“而且,琤琤家中发生那样不堪之事。”说的是晏玥翎谋害生母。
“若影响您的储君之位…琤琤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琤琤之心非权势所驱,非日月所移。”晏琤琤收回手掌,娇怯道:“能得珏哥哥的喜欢,我已知足。”
她泪眼婆娑,含情脉脉。身体越发贴近,絮语呢喃。
眼前的人儿双眸垂泪,惶恐又脆弱,美得不可方物。
李珏自认她徒有皮囊,难当太子妃,不曾想竟为自己如此深思谋虑。
他一直认为,镇南王府与护国公府权势相当,其实得其一即可。而母后钦定晏家,着实杞人忧天。
霎时间,李珏心中闪过一个绝佳的计划。
晏琤琤如此爱慕他,又何必担心失去晏家支持?晏泓涵又与自己同进出兰台,又何愁拉拢之机会?
况且,晚儿的伤势的确影响婚嫁,他若顺理成章地“担起责任”娶了晚儿,岂不更能得美名?
他自己这婚旨太过匆忙又太过儿戏。明明有更好的法子。
思及此。
李珏忙不迭回抓晏琤琤的手,冰凉的泪珠浸湿掌心,惹得他心软:“琤琤,是孤思虑不周,害你如此惶恐。”
“孤已知你心意,孤会同父皇母后详说解释,毕竟此番还是太过匆忙,失了礼教。”
“今日暂且作罢。”
话语滴水不漏。
晏琤琤也松了口气,不管后事如何,眼下是他说作罢,抵不得赖。
待太子带着乌泱泱一群人离开后,她与父亲对视了一眼。
两人默契地没提已与李珣交换了庚帖。此事还需等肃亲王的信,方可公告众人。
命运终到了分叉口。
望着李珏离开的方向,晏琤琤止不住地颤栗,眼神被恨意包裹,全是狠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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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梧桐(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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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已过,天空淡去五月中旬的浅绿,抹上浅浅的金黄宛若向阳花让人熏上一熏。街边游人渐散,热气收摊。
襄王府凝晖院里各处芳草正绿,美景怡人。
院中竹床上,李执与慧明各执棋子,听得一字落,清脆响。身后香炉升起蔼蔼云烟,随风萦绕。
与慧明一脸闲适不同,李执似是略有不快,平日里慵懒温和的氛围今日似是结了冰霜。
一手中的黑子迟迟未落,一手不自觉地轻捻着衣袖。鸦羽长睫下的琥珀瞳略有飘忽不定之态。
似是在瞧某处。
为思考落子之处而微弓的背脊生硬宛若驮了千金。
“连输三局,殿下可有不快?”慧明揶揄道。
李执愣了片刻,一子利落下盘,可慧明一眼便瞧出这是一步昏棋。
下棋高明而负有盛名的襄王竟落出初学稚子都不会走的错步。
可见他是真的心不在焉。
“我没有。”李执吞咽下不安,佯装不在意慧明的问询,露出一丝让人看不懂的笑容,“大抵是天渐热了罢。”
慧明并未拆穿,下了一子后,将吃掉的黑子一个一个踢出盘面。
忽来了心思,趁着李执少有的心绪不宁之态,将上次与晏二小姐说的话,问个清楚:“殿下,借老衲之口劝说晏二小姐是何意?”
又下了一字:“前面的装神弄鬼可是老衲罪过。”
“不知晏二小姐可有与殿下更熟稔?”
提子一片:“不过晏二小姐的回答倒也有趣。”
“并非装神弄鬼。”
皆是前世惨痛经历。
继而顿了顿,他也不知琤琤何意,“许是琤琤乱言吧。”
盘面局势乱而无解宛若李执现在的心绪,他不知护国公府眼下如何。
晏琤琤的回答最为关键。
牵一发而动全身。
即便他有万全的准备。
可若真要与李珏对上——
他的眸子暗了几分,鱼死网破也要想尽法子提早拉李珏下了那东宫椅。
他不会再让晏琤琤如前世那般孤苦。
“若是晏二小姐心悦李珣世子爷呢?”慧明看得通透,“殿下意欲何为?”
“你怎知百花宴…”李执的话并未说完,诧异都还未显露,哂笑便轻扬。
真是昏了头。
慧明是自己一手暗中扶持上位的高僧,为了不久之后的祭祀,暗中牵线,让他出入各达官贵人家中。
怎会不知百花宴上的事。
“若她喜欢李珣。”轮到李执下子了,略有回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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