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险些就见不到谢轻了。
天骄们嘴唇微抿,只要一想到某个可能,他们便心生惶恐和悲戚。
齐不问握紧的拳头已经攥出血来了,他的心在极度不安地狂跳,他想起了当日在小世界和谢轻分别时说的那些话,难言的恐慌几乎要将他淹灭。
之前提问的修士脸上浮现了自我谴责带来的羞愧,他只是想确认这件事的可行性,没想到竟然会触动谢轻的伤心事。修士嘴唇翕动,有心想为自己解释并安慰谢轻,却又担心自己嘴笨又往谢轻的心窝子里戳。
他难得用求助的眼神看向其他人。
但其他人全都魂不守舍,不知道在望着谢轻想些什么。
这诡异的氛围似乎被谢轻有所察觉,少年抬眸看向大家,他神色平静,似乎有些没想到大家会因他的这句话露出这样的神情。
好看的眉眼微弯了下,本该受到安慰的谢轻反过来安慰了他们,“不要为我伤心,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谢轻本就好看,他鲜少会笑,此刻这么一笑,身上冷寂的剑修气质都被温情春风给化开了,昏暗的场地也好似瞬间亮堂了不少。
让人头晕目眩,心弦触动。
黑衣少年目光始终清澈通明,再孱弱的身形,也掩盖不住他如腰间剑般的冷静不可摧,“况且,我自会去结束这份因果。”
心中的涟漪越扩越散。
天骄们心尖狠狠晃了下,只觉谢轻道心坚定到合该被天道认可。
如果他们是谢轻,他们被逼到要入魔的绝境,他们可能会厌世嫉俗,可能会自甘堕落,可能会怨天尤人自怜自艾,但他们绝不可能像谢轻这般,会缔造奇迹中止堕魔,会依旧心怀苍生坚守正道,将公事和私事分得干干净净。
这才是他们在追随道时应该怀的态度。
天骄们似有所悟,看着谢轻,心中更加悸动。
这件事就这么被定下了,其他人不会将全部的压力都交给谢轻。他们布置了较为周密的计划,不仅给了谢轻好几件法宝,会在谢轻潜入后在外接应他。也会摆出放弃被抓之人的态度,前往远古战场内部,倒逼魔族派人去跟他们抢夺机缘归属。
本命剑被收入随身世界,谢轻在走到外围魔族区域界线时脚步微顿。
魔族区域魔气森然,萧条血腥戾气好似随时会喷发,却又被灵气生生压制,不能再蔓延丝毫。
谢轻安静地站在两族的边界处,魔气和灵气都无影无形,两边其实没什么不同。但谢轻却似有所感,在他眼中,两边的元气和气运都好似化为了某种实质,双方从来都不是泾渭分明,边界并不是被直愣愣地用直线切开,而是缠缠绕绕,乍一眼完全无法分割。
真正的界限崎岖不平,不断变化,你消我长。
谢轻眼睫微垂,他正式走入魔族区域,感受着魔气在周遭环绕,然后转身看去。
想要喷涌爆发的灵气被魔气阻挡,双方互相对峙,互相制衡,构成了某种特殊的平衡。
“原来如此。”
谢轻抬眸看向天空,从正常蔚蓝的天色里看到了天道的影子。
隐藏着的道纹有所感地变得微微发烫,困住谢轻的那层薄膜被戳破,周遭气息上涨,金丹期的瓶颈摇摇欲坠,谢轻安抚住了眉心的道印,轻声道,“我知道了。”
谢轻暂时压制住了要突破的波动,眼下还有别的事,在魔族区域突破是自露马脚。
谢轻拢了拢能够遮住他样貌的黑色斗篷,踏进了有人看守的城池。守卫魔修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在感受到熟悉的魔气波动后,简单地问了几个问题便放行了。
魔域水牢内。
一具身体被随意地丢尽牢笼里,皮开肉绽的伤口被阴冷森寒的水激得痉挛着,刺目的鲜血肆意地在水里蔓延,早就被血肉染红的水没有变深丝毫。
粘腻冰冷的寒水刺痛着肌肤的每一处,苏云衣闷哼了声,将手撑在地上艰难地试图支撑起身体,但却失败了。他身形晃了晃,口鼻摔在了脏水里,被呛着又咳嗽了好几声,才被人扶着半仰坐在墙壁上。
苏云衣神情恍惚,他怔怔地看向被他关在一处的其他修士。
大家身上都或多或少带着骇人的伤口,一个个面色苍白,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恢复气力,他们知道下一轮的折磨马上就要来了,他们得养足精神才有可能抗住。
他们不知道被魔族关了多久。
魔族区域内都是魔气,几乎没有灵气的存在,他们不仅要抗住魔气的侵袭,抵御住空气中引人躁动暴虐的因子,还没有办法恢复灵力,只能任由体内的灵力越来越少,身体越来越虚弱。
现在的他们,如果不是致命伤,他们甚至都舍不得用灵力恢复身上的伤势。
道修们的眼神已经有的开始在涣散了,他们都是天之骄子,在宗门被捧着的存在,哪里会沦落到如今这种凄惨的地步。
能控制他们的血气可以被他们用手段化解,他们似乎有对魔族有用的东西,魔族在逼他们堕魔。
草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