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不对劲了。
他发现觉醒者们同样怔怔的。
觉醒者的眼底总是会或多或少带着些不甘,可现在,这些负面情绪全都消散了,他们近乎是呆呆地僵在原地。
原本做了无数详细计划,自认为准备充分的他们,此刻竟然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
觉醒者们眼神中带着恍惚和茫然,隐隐间,宗裕安甚至看到了——
觉得自己是不是犯错了的自责和内疚。
心仿佛提到了嗓子眼,宗裕安心底的不安升腾到前所未有的地步。
他没有理会因他出现而有些意外的觉醒者们,慌乱地往里面走去。
不知道是宗裕安表现出来的着急太过强烈,而是觉醒者们还在因为什么事而怔神,原本把众神之地牢牢围住的他们,竟然给宗裕安让了路,放由宗裕安穿过觉醒者人群,走到了最深处。
众神皆在里面。
几乎是宗裕安看到祂们的同时,宗裕安听到了一位神祇的声音。
祂长长叹息一声,本该平澜无波的声音中竟然带着一些复杂,“值得吗?”
指尖突然抖了下,宗裕安几乎要不能呼吸。
在他踏进高座神殿的同时,宗裕安便感知到发生了什么。
有什么隐隐束缚他的东西彻底消失。
宗裕安终于明白觉醒者们为什么是这幅反应了。
因为他们的目的达到了,他们成功得到了他们想要的结果。
剧情线被砍断了。
所有世界的所有剧情线在此刻都不复存在。
不论是觉醒者,还是其他生灵,都再不会受到丝毫影响。
他们再也不用担心未来是注定不变的。
所有人在此刻都有了无数可能的未来。
但——
和觉醒者原本相同的促成结果方式不同,不仅没有格外惨烈、他们自认为会死伤无数的大战,甚至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大战。
觉醒者什么都没有做。
他们原本认为最大阻碍者的神祇,帮他们完成了这件事,并承担了所有的代价。
心脏仿佛支离破碎,宗裕安呼吸微颤地看着位于说话神祇前方的少年。
谢轻还是那样的好看,在所有神祇中也是最好看的那位。
他的皮肤很白,但现在却是和之前截然不同的苍白,几近透明。
谢轻已经不能用虚弱来形容了,他的身形在渐渐消散,属于他的艳丽色彩在慢慢变淡,所有看到他的人都能意识到,谢轻快要彻底消散在世间了。
谢轻的声音一向很轻,但唯独这次,是因为气力不足而轻到不认真听都听不到。
他要死了。
可他的声音却很坚定,“值得。”
谢轻用从世界生灵中得到的信仰之力砍断了所有剧情线,剧情不再一成不变,但他也因此彻底陨落。
他的神格就此破碎,裂纹一寸寸地蔓延。
在神格彻底散落的时候,谢轻的意识也会跟着消散。
谢轻面前的神又长长叹息一声,眼神中有道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动。
对于天生情感淡薄的神来讲,没有去过世界内的祂能产生这种情感已经很不可置信了。
宗裕安的出现自然能让所有神祇察觉,但祂们都不在意宗裕安。
宗裕安仿佛被定在了原地,他感觉他浑身的气力也被抽走了,他有些动弹不得。
这便是谢轻一直在找的答案吗?
就在宗裕安觉得浑身都透着股冰凉的时候,他察觉到谢轻的视线望了过来。
谢轻总是能第一时间看到他,这让宗裕安老是会心存幻想,觉得自己在谢轻眼中可能也是有点特殊的。
不过每次这个想法刚冒出来,拥有自知之明的宗裕安便会主动掐灭。
宗裕安觉得自己此刻表露的情绪可能太过明显了,以至于让他的心里话都写在了脸上。
他听到了谢轻的声音,“对,这就是我想找到的答案。”
谢轻长而密的眼睫轻微地颤动,他原本这样做,就能带动着人心尖微颤,在谢轻身上带着股从未出现过的孱弱破碎感,这种心悸的感觉便更强烈了。
宗裕安几乎失去了所有能够做出反应的能力。
谢轻的声音更轻了些,“我终于明白曾经的我是怀着怎样的感情了。”
原来他不开心是因为他在悲伤。
他在难过和自责。
他不喜欢过去的自己,他觉得自己束缚住世界生灵的做法是错的。
如果没有足够多的可能,未来便不能称为未来。
所以,他想要让世界生灵有更多的可能。
于是,他选择了纠正错误。
即便代价是他没办法看到新的未来。
谢轻看向宗裕安,从对方身上感知到了前所未有的悲伤和难过,他跟往常一样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你为什么还是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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