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师兄!”
人要作死,真是拦也拦不住。晏归尘情况紧急,楚青檀顾不上再多说什么,终于冷下脸,表明自己坚决要带人走的态度。
“我不是在同你说笑,平日里小打小闹也就罢了,晏归尘若是真出了什么事,等师尊回来难道你觉得我们两人能脱得了干系?残害同门可是大罪,到时恐怕就算是青珩长老也保不下你。”
青珩长老是戒律堂的掌事长老,也是许念慈的师尊,连他的名号都搬了出来,足见楚青檀态度严肃。许念慈微愣,脸色沉了沉:“这种事情咱们从前没少做,怎么今日反倒开始畏首畏尾了?罢了,你既执意要带他走,我也不阻拦,你只管去就是!”
说罢袖袍一甩,空气颤动,无形的禁制缓缓解开。
此时场下忽然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响动,六尾蜈蚣庞大的身躯弹动翻腾,血雾弥漫,看不清发生了什么。不久后血雾散尽,蜈蚣消失,晏归尘残破的身躯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晏归尘!”
禁制解开,楚青檀立刻进去把人扶起,摸到满手温热粘腻的鲜血,沾上血的皮肤有轻微的灼痛感。
不间断的厮杀耗尽了所有体力,晏归尘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得吓人,连呼吸也微弱到几乎消失了,简直像是下一秒就要断气的模样。
楚青檀从来没有见过有人伤成这样,整个人像是刚从血海之中捞出来,满身狰狞扭曲的伤痕,触目惊心。他的手心全是冷汗,看了轻飘飘落下来的许念慈一眼。
许念慈摸了摸鼻子:“你瞪我作甚?不是我弄出来的,是他自己选择与六尾两败俱伤,我清白得很!”
楚青檀没时间与他争辩,把人揽进自己怀中,没怎么用力便抱了起来,轻得像是一片枯叶。
“带路。”
连竹在大门口等了许久,盼星星盼月亮,里面终于有人出来了,却是臭着脸的许念慈。定睛一看,他身后跟着的满身是血的人,不是自家公子又是谁?
连竹的脸色唰的白成一片,几个大步上前,扑通就跪了下来:“公子!公子您这是怎么了!您要是出了事那不是要我的命吗!”
楚青檀忘了外面还有这么个人,抱着怀里的人,目不斜视大步走过去:“我没事,去找医修。”
啊?
连竹稍稍冷静,仔细一看,公子身上虽然都是血迹,但并无丝毫伤痕,那血迹更像是蹭上去的。还有公子抱着的人是……晏归尘?
乖乖!公子这是唱的哪出啊?
楚青檀脚下生风,很快回到寝殿,把人放到床上,他这才发现自己半个身子都被鲜血浸透了。
连竹小跑着赶过来为他更衣,他问道:“医修请来了吗?”
连竹瘪了瘪嘴:“公子,翠鸣谷近日正逢学年大考,医修们忙着准备考试,都无暇前来。”
楚青檀动作一顿:“偌大个翠鸣谷,竟连一位医修都请不出来?”
连竹为他系上佩玉,惴惴道:“是连竹无用,公子息怒。”其实医修们不是不能来,他们只是不愿意来。
原本要随他前来救人的医修,一听是要为晏归尘疗伤,立马托辞有事不肯出谷了。想也知道,救死扶伤的翠鸣谷医修,怎么肯为修士的宿敌治疗,哪怕晏归尘只是个半妖。
楚青檀也想到了这一层,晏归尘在宗门里的处境,不可谓不艰难。所谓饱尝艰辛,挣扎求生,小说里不痛不痒的几句描写,真正落到身上却足以将一个尚且稚嫩的少年压垮。
暗红血迹缓缓晕湿床褥,寝殿里充斥着浓郁的血腥气,连上好的熏香都压不住。晏归尘的脸色越发白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楚青檀吩咐道:“把库房里的龟息丹拿出来。”
连竹瞪大眼:“公子,那可是掌门给您……”
“快去!”
连竹不情不愿地出去了,作为贴身伺候楚青檀的童子,他与楚青檀向来是一条心。楚青檀喜欢谁他便捧着谁,楚青檀讨厌谁他便糟蹋谁。从前最受楚青檀厌恶的晏归尘,自然是他头一个讨伐的对象,怎么作践都不为过。
以往晏归尘不是没受过更严重的伤,裹上被子往草屋里一扔,他自己能挺过去,连竹本以为这次也一样,谁知公子却忽然转了性。
龟息丹是极其罕见的丹药,一颗价值连城,是家底深厚的修士们保命用的。虽无直接治愈功效,却能稳定服用者的伤情,使其不再恶化。换言之,就算伤者只剩最后一口气,下一秒就要死,服下这东西,就能强行续命,直到得到医治挽回性命。
楚青檀这般身份,所持有的也就只此一枚而已。
服下龟息丹后,晏归尘的伤势不再恶化,再辅以止血固精之丹药,血也止住了。
从额头开始,楚青檀一点点擦洗他脸上的血迹。洗去污秽,一张堪称绝艳的容貌慢慢展露出来。
楚青檀怔了怔,他不是没见过美人。前世他同样出身豪门,娱乐圈里的明星神颜在身边来来去去,他从来视作过眼云烟,还从未有人能让他看得出神。
草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