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嘶哑,哭到眼睛肿成一条缝,便有些无措地去摸他的手。
他的手刚搭上褚涯的手背,就被反手一把抓住。
褚涯掌心滚烫,明明昏迷着,却将沈蜷蜷的手握得很紧,力气也很大。沈蜷蜷被捏得疼,挣动着想将手抽出来,褚涯却将他的手紧紧按在自己胸口。
“妈妈……妈妈……”
褚涯嘴皮干裂起壳,断续的哭声里带着脆弱和稚子的依恋。他此时和沈蜷蜷记忆里的那个人很不一样,不是那个随时抬着下巴,穿着笔挺大衣,大衣的每一个棱角都很锋利的少年。
他只是个刚进入福利院,吵着闹着要爸爸妈妈的新小孩。
沈蜷蜷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眼睛迅速蓄起水光,他抽噎着用另一只手去擦褚涯的泪水:“你别哭了,你别哭。”
“妈妈……痛……”褚涯侧头在他手里蹭了蹭。
沈蜷蜷流着泪道:“你会不会认错人了?我可能,可能不是你妈妈。你别哭了,你刚吃了药,马上就会不痛了。”
沈蜷蜷抱着褚涯脑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得比他都要伤心,待到褚涯逐渐平静后,他还在吭吭地哭个不停。
直到他感觉怀里的脑袋滚烫,像是抱着一个刚担进食堂的大山薯,这才发现褚涯烧得比刚才更厉害了。
林多指经常发烧,除了吃药以外,他们16号宿舍的小孩会在管理吩咐下,用冷水毛巾给他降温。
沈蜷蜷也要给褚涯降温。
他原本就不爱洗脸,所以平常绝不会去捡毛巾那种令他不喜的物品,满屋找来找去,最后还是摘下了绕在脖子上的领带。
这排铁皮屋背后倒是有根水管,但不知道有没有水,那生锈的龙头他也拧不开。
沈蜷蜷四处转悠,垫着脚看,发现那些金属块的凹陷里积了不少水。方方正正的金属块重叠得很高,但也有不少零散的,他踩着水泥砖,尽量伸长手,将领带在那些小水洼里浸湿,再跑回铁皮屋。
冰冷的领带贴上褚涯额头,很快又变得温热,沈蜷蜷只能一次次拿着领带跑出去,爬上水泥砖,将它重新浸得冰凉后再回来。
他就这样来回奔波,两只被冷水沾湿的手冻得通红,便将领带搭上褚涯额头后,伸手贴在他白皙的光裸胸膛上。
“好暖和,你好暖和。我的手好冰,我冰冰你,你暖暖我……我的耳朵也好冷,我也冰冰你。”
沈蜷蜷累得呼呼喘气,侧头紧贴着褚涯胸口,听着他因为高烧而变得急促的心跳。
他目光落在褚涯的手臂上,看见那手腕处有个黑点,以为是溅上去的泥点,便用手指搓了搓。
但那黑点没法搓掉,他凑近了些,又认为那是一颗黑痣,而且还怪好看的。
沈蜷蜷用冷水领带一次次给褚涯敷额头,擦他露在外面的身体和手臂。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褚涯的体温降下来一些,才察觉到肚子又开始发饿。
早饭还剩下一个豆饼和半壶苞米粥,他将粥喂给了褚涯,自己啃干豆饼,再喝了半壶水,也算是吃过午饭了。
下午,褚涯没有再发烧,也没有说胡话,只沉沉昏睡着。沈蜷蜷趴在他身侧,见他眉心皱起,便伸出手指去将那点按平。
“你爸爸妈妈呢?也死了吗?我带你去福利院好不好?你那么喜欢我,给我围巾,给我黑团团吃,我也喜欢你,会对你很好的。”
他说完后,又冲着褚涯无声地做口型:“……哥哥。”
沈蜷蜷开始设想褚涯也进入福利院的情景:
他站在小班队伍里排队,王柱生转过来喊他臭虫,他便冲着大班队伍娇娇地喊:“哥哥你看啊,王柱生在瞪我,还叫我臭虫~”
沈蜷蜷可以想出自己声音很大,大到让食堂的所有人都听见,然后褚涯就分开人群走过来,一把拎起王柱生:“你个屎壳郎敢说我弟弟是臭虫?”再伸手指着缩在人群后发抖的王柱生他哥:“还有你,大屎壳郎!”
沈蜷蜷想到这里笑出了声,激动地爬起来,学着想象中的褚涯,指着前方竖起眉头:“我要用铁棒将你们两个屎壳郎串在一起!”
不知不觉已是下午,沈蜷蜷准备去福利院领晚饭。他照例是关紧门,察看墙根破洞处的石头堵好了没,再趴在门上偷听,提防褚涯醒了会跑掉。
听了片刻,屋内一切正常,他这才放心地回到福利院,悄悄穿过操场,躲在了食堂窗户下面。
“今天晚上没有苞米粥,但是有山薯。”林多指从窗户里递出一根山薯,“这是我帮你打的饭,我也只有一根,不能给你了。”
沈蜷蜷接过山薯:“那有萝卜汤吗?”
“没有,我们都是喝的开水。”
沈蜷蜷便取下挂在脖子上的空水壶:“那你帮我打下开水。”
林多指正要去接水壶,就听到王柱生尖锐的声音:“哥,沈蜷蜷在窗子外面。”
沈蜷蜷吓得一哆嗦,举着水壶和林多指呆呆对视着。放哨的王小细和于大头冲了过来:“王柱生他哥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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