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步走进,脚下一片枯黄,踩得清脆发响,看上去很久没人打扫了的样子。
秋风扫落叶,顺着有些奇怪的拍打声看过去,是从那间熟悉的紧密糊着黑油纸的小屋传来的声音。
门没有关紧,随着灌进去的风开开合合,来回响个不停。
他叹了口气,暗道这人是出门出得多急,门都不关好。随手锁了门,心里反复盘算着这青天白日,他还能有什么地方可去。
顺着风向吸了吸鼻子,顾望舒若是在附近还是嗅得到的。炊烟气,雨后新,青草味……
不对,好像缺了什么!
艾叶背后一凉,遽然转身看向那棵自己平日乘凉望景的桂树。
果不其然,那棵原本半怀粗细,结实得可供自己平躺在上的桂树,现在还只是根手臂粗细的苗子,开着两三朵可怜小花,孤零零散出若有若无的香。
不好,不好不好不好!
我怎差点忘了这生死梦魇中并无时间空间,全为梦魇主人的虚无的意识!
在这里他可能是个与现实无异的成人,也可能只是个咿呀学步的孩童,梦魇掀开的是内心最深处的疤痕痛楚,最怕什么,便会来什么。
万一顾望舒怕的是神殿里青面獠牙的杀神,或上古传说杀人如麻的妖王,那梦里就算出现九霄神使绝境妖王,都得硬着头皮上。
若按这树木生长时长来算,顾望舒他现在很可能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
哪还谈得上什么法术什么抵抗,破除生死梦魇的,怕是没迈出两步就会被随便一只引蝶幻的妖邪给掐死。
“喂,你有没有见过你们二师兄,就是那个白头发的!”
艾叶随手扯过来个过路的小道士吼问,那道人止了脚步,一停一顿扭过头,关节像个傀儡人一般干涩,对上艾叶的眼,
喉咙里发出咯咯刺耳的渗人笑声。
艾叶眉目一厉,向后腾翻,一阵爆炸轰鸣烟雾四起,虽靠手脚敏捷闪躲了过去,也呛得他咳嗽不止。
“诡貘你他娘个该天杀的狗东西!”
梦魇做的再真,这些不相干的人与物也不过都是他的棋子,虚像,杀人利器罢了。
这要个孩子如何活命?卑鄙至极!
只是四下空荡寂静,闻不到他的味道,成百上千的声音中也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他的童声。
一筹莫展之际,脚下突然跑出来了个灰不拉几的小野狗,四条小短腿踩得全是泥水,浑身长毛黏成绺的像块脏布,凶兮兮冲着他狂吠。
“哎呦呵小东西,冲你爷爷吠什么吠。没精力搭理你。”
艾叶一脚把那龇牙小野狗踹开,小可怜当即吓得夹起尾巴惨叫,浑身发抖却也没跑远,原地转了几圈又跑了回来叼住他的裤脚,拼命呜咽。
艾叶是讨厌狗的。这种动物又蠢又傻又笨,除了聒噪,就是那死心眼无用的忠诚心。
“再叫老子就把你吃了!”
艾叶掌中探出利爪,想杀了这野狗撒气,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能随意乱动梦魇,处处陷阱,搞不好因为个小野狗再把自己赔进去可是不值当。
小狗当然懂,小狗嗅得到他身上那股子野兽凶悍气息,也没松口,一幅奋不顾身的模样冲着他哭嚎求助,豆大的眼中全是央求。
“别逼我着了你的道儿,滚远点儿。”
艾叶又是一脚将那狗儿踹出了几尺。谁知这小东西依旧不依不饶,吓得一边淌尿一边匍匐着以最屈服的姿势爬了回来。
艾叶嫌得眉头紧锁,想要不真就杀了它算了,反正不过就是一只狗。纠结半天,还是忍了气,扭头要走。
可这毛发打绺,抹布块儿似的狗偏要执拗跟在身后哀嚎,扰得他本就杂乱的心绪更是不宁起来,烦躁不安的回身想再去凶,猛然开窍了一般意识到了些什么。
“待会儿……蠢狗,你是来跟我求助的?”
“呜………”
“……”艾叶沉思了好一会儿,“那你别炸我,听见了没?”
“嗷呜嗷………”
“松开你那张叼着我袍子的臭狗嘴子,我就跟你走。”
“………”
小狗子腿不长,跑的倒挺快。艾叶一边跟,一边还得提着五感,防是什么陷阱。
一妖一狗的跑出好远,离清虚观的主路越来越远,越走越偏,最后这小狗从墙角钻了个狗洞,进了个平日里似乎荒着没用的别院,再没声没息,就此消失了。
艾叶自然是不会跟着他钻狗洞,这院里传来的气氛又格外的冷清可怖……
他打了个寒颤,极为无奈地敲了敲脑壳:“傻了吧,现在可不是陪只脏狗玩儿过家家的时候,我在搞什么名堂,哪儿有时间可浪费啊。”
他眯眼看向黑色漩涡一般纠缠着的天空,烈日当空,漩涡扭曲着的乌云一会儿遮天蔽日,一会儿耀目刺眼。
“小妖怪,这么大个道观你让我上哪儿找啊。”
艾叶两肩丧气一垮,刚要回
草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