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放心把奈奈交给任何人。希望你们能好好分手。”
在他活着的时候,那个男人或许会看在他的面子上不得不装模作样,但他死后呢?
“我不会让她看见。”
一直沉默不语的五条悟忽然开口,月见里苍介没能听清他在说什么。“什么?”
“刀这种东西,从始至终就不该让奈奈看见。”少年回眸,摘下墨镜一脸不耐烦:“你能开快点嘛?”
月见里苍介:“……”
不但轴还很傲慢啊这个臭小子。
烂橘子今天炸了吗
月见里吃了药,看了一会儿前田医生留下的帮助舒缓心情的情景剧场后又睡下了。
和过去很多次一样,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一定会被梦中反复闪回的车祸惊醒。月见里对周遭的一切感知都变得麻木,只有发麻的指尖与嘴唇,还有剧烈跳动的心脏清晰明朗。
护士离开的时候,特意给窗帘留了一条缝,此刻病房内不至于显得过于黑暗。月光细细长长,像是一条灯带躺在还算宽敞的室内。
药效过后,窒息的头疼再度攀上感官。本该是死寂的凌晨时分,月见里的耳边却隐约伴随着刺耳刹车声与人群尖叫的幻听。
那些照片更多角度是在月见里的对面拍摄的,她清晰看到九岁的自己站在那条街上。应激障碍带来的分离与人格解体感有了更为鲜活的第三视角。月见里坐在病床上,但对于真实的自己究竟在哪里开始恍惚。
细微的开门声惊扰了在原地故步自封的少女。
月见里仓皇回头。
先看到一头白毛,然后是一双漂亮的蓝眼睛。
他怎么能进来?他怎么还会来?
“咦?醒了?”
既然病房里的人已经醒了,五条悟便不再蹑手蹑脚,他走进病房捎带上门。这一回没人和他抢病床边的单人椅了,但少年直接坐到了床沿,并踢开了那张碍事的椅子。
“阿拉,怎么又哭了。”少年的语气听来有些轻松,他抬手胡乱抹了抹月见里乱糟糟的脸。“太想我了吗?没办法啊,奈奈的爸爸太狡猾了!说好拿完东西再回来,结果离开后医院那些家伙就不让我进来了!”
“怎么可能呢?他们居然觉得自己可以拦得住我?”五条悟嗤之以鼻。
月见里的意识不能完全集中,耳边的少年音也是听得断断续续的。
“灯在哪里。”五条悟摸索着要去开灯,病房里还是太暗了,虽然不影响他看清房间里的人和物,但他不能很好的与月见里对视。
抬起的手臂被月见里按下。
“……开灯,护士会来。”
于是五条悟灿烂一笑,额头抵上月见里的。“原来奈奈还是喜欢和我单独在一起嘛。”
她的额头上还有冷汗,分不清是噩梦之后惊吓出来的还是强烈头疼导致的。五条悟用袖子轻轻擦去那些汗水。然后把人抱进了怀里。
病房里再度恢复最初的寂静。
片刻后传来少女压低声音的抽泣声。她的状态太糟糕了,就像是身体灵魂与意志全部支离瓦解,谁也不听谁的话。
“我、我不想……让你看见我这样……”
前田医生刚才在五条悟的胁迫下,不得不耗费了三杯茶的时间和他详细解释月见里的病情。比起抑郁、精神分裂这类精神问题,月见里的应激障碍更像是一种深渊处的强迫症,大脑会不断不断地重复那些令她绝望与害怕的瞬间,有时候甚至没有画面,就只有那些惊恐瞬间的感受在反复。并且因为病情时间过久,成年的月见里与童年的月见里之间产生了较为严重的分离症,病发期她会觉得自身的存在非常不真实。
“奈奈还有什么样子是我不能看的吗?”
五条悟知道现在的月见里并不能听完整自己的话,但这不影响他可以自言自语。他要怀里的人哪怕只是一秒的时间从回忆里脱离出来,脑海里盘旋的也是自己的声音。
“我也没有什么样子是奈奈不能看的哦。”“对了,奈奈你要不要看我穿护士服?”
月见里不知道是要说话还是想笑,被自己呛到了。
这个人好奇怪啊!他在说什么啊!
达成目的的五条悟一脸得意,捧起月见里那张又哭又笑乱七八糟的脸,张嘴舔了舔她的眼角和唇角,咸湿的味道。
这样亲昵的接触拉回了一些月见里的思绪。她清晰感觉到眼前人的存在,顺便也抓到了自己存在的真实感。
黎明总会再度光临,没有什么黑暗过不去。
温暖的手掌捂住月见里的双耳,好像拥有可以阻隔来自遥远的哭泣声的魔力。五条悟垂首吻上她的唇,就只是温柔地亲吻着她,没有深入也没有纠缠,不需要回应。
“奈奈只需要一直想着我就可以了。”
第二日清早,给月见里送药的小护士瞅见床上相拥入眠的两人,震惊地摔了手里的药盆。一时间她不知道是该喊保安还是喊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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