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融斥道:“放肆!你若生有灵识,还不快放开尊上!”
他要过去扯开这毛球,可还不等动手,眼前锐光刺过,一道响亮的裂帛声划破静夜。
月华清凉,霜覆寒台。
玄微仙尊用神力割断了小半片衣摆,转身踏上云辇玉阶。
从始至终,他未恼怒那毛球半分。
不恼,自然也未曾在意。
飞升修士们在迎仙宴后,会先被安排到熏阁内休憩,次日清晨,将有各殿主职的仙者前来领人,为他们发下玉牌,算是正式位列九天仙域。
与岁年同批次的三位仙者中,昨夜已去其一,因此人是历劫归来,过了洗尘池,已复了原有的仙位称号。
其余的两个,一个积极投去凡间同门前辈的门下,被热热闹闹地接走,另一个被分到偏远殿台,垂头耷脑出了门。
岁年手里上下抛接着玉牌,那牌子是水玉色,两面均刻有兰草图案。
他果真被发派到了兰阁,是个主管花木,再将花木制成配饰的差事,兼做各类琐活,通俗来讲便是打杂。
来接他的是兰阁掌事,名唤兰佩,路上巨细无遗与他介绍起兰阁的近况。
“我们兰阁的主人是四象龙君,辈分颇高,早年领军九天,追随天君征战魔域,后来因为身染骨瘴,不再出战。”
七棠当时也同他提到过兰阁阁主,却不成想是这位战功赫赫、鼎鼎大名的龙君。
兰佩娓娓道来,战事平息后,四象血脉凋零的年代里,龙君亲自养育了诸多幼兽,以龙息护养,教习他们礼仪道法,后又再请缨出征南荒,重伤归来。
“自那以后,阁主的身体和精神就不大好了,在九天修养,天君封其为兰阁主人。”
言下之意便是让他退下战场,在个闲职上调理身体。
“龙君曾出征南荒。”岁年听后道:“是他们这支神军在修补地脉缺口,抵挡骨瘴火情?”
“那一仗明明也未过去多久,不知为何总是很遥远的样子。”兰佩叹道:“我虽未亲眼见过当时战况,但听闻当年二度出征南荒时,那里大半的生灵已被骨瘴迷了神智,地火过处尽于灰烬。”
她伤怀道:“我听闻,南荒妖魔纠结成军,拼死不让神军进发缺口,甚至肆意放出地火与骨瘴融合,那骨瘴真的有灵么……神军损失极大,龙君回来后,九天全力救治了十数日。”
岁年听得入神,兰佩发间的白玉簪的花瓣在九天微风中舒展,如南荒中的生骨花,孤零又固执地开放。
兰佩发觉话题扯远了,又见岁年并未表现出对分配到兰阁的不满,温声道:“龙君并不常离兰阁内殿,你初来乍到,凡有不懂不明的,大胆告诉我们便是。”
见岁年认认真真点下头,兰佩含笑道:“七棠那丫头可是熬大夜学你给的糖花方子,味道是很好,但怕是做得走了形,什么都像,就是不像花。”
她与岁年闲谈起来:“我将七棠当做亲妹妹看待,她很喜欢你,龙君亦赞你年纪不大,雷劫飞升很了不起。”
岁年被她夸得不好意思。
这是头一次有人对他说,雷劫飞升了不起。
“年仙君,你是佩了什么香吗?”
兰佩原是按规矩唤他“岁年仙君”,岁年听得头皮发麻,仍是不习惯这个身份,但这位姊姊亦有她的坚持,于是两人商量各让一步,称呼变成了“年仙君”。
她轻轻吸了口气,惊艳道:“好美的气味,居然有点儿像龙君的常用香,龙君以往常去人界,这是人间的秘方吧?”
岁年刚翘起的唇抿了下去,不动声色与兰佩拉开点距离。
昨晚他恨恨了可恶的铲屎官一夜,原以为出门时已整理好了心情,谁知这股气味还是散了出来。
于是他岔开话题道:“原来除了历劫,还有喜欢去人界的仙人?”
“规矩上是不让常去的,但人界与魔域接壤,龙君阁主是要打仗才能路过人界。”
她蓦然想起来一事道:“对了,年仙君,来日你若与龙君交谈,可以与他聊小孩子,他是喜欢孩子的,但莫要问阁主他是否有自己的孩子,也少提魔族。”
“嗯?”岁年问道:“是与魔族结怨吗?”
“并非结怨,而是失子。骨瘴初次爆发后,魔族一侧的缺口虽被填平,魔气却过于外溢,龙君便将魔气引入体内,又服用了结气治伤的灵果,凝成了生灵,龙君诞下了一枚蛋……哎呀,年仙君不要惊讶,龙君是雄龙,但仙人们的出生总是稀奇古怪,咳,五花八门。”
岁年心里大呼九天仙人们的花样真多,兰佩接道:“骨瘴灾祸中,龙君痛失爱子,再受重伤,有时会犯糊涂,将我们当成那个未破壳的孩子,你若是听着,哄着他便是了。”
她露出沉痛神色道:“九天如今的安宁,是龙君他们竭尽所能换来,兰阁虽不是崭露头角的地方,但盛在清净。”
这话就比较明晰了,兰阁清净,但要混出前程,绝不是好地方。
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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