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虽能想到,这盘棋里最不起眼的一只灵,能掀起如此大的风浪。
“……我没有说谎,岁年,我是真的羡慕你。”倚妆抬起头向乌须道:“你们这种天选的仙,即使失败了一辈子,也还有再来的机会,你看,你居然成了冥君。”
“你有那么多东西,为何要让我看到,为何要一边什么都抓在手里,一边与我做什么好友。”
“你错了。”乌须道,“从来没有更多的机会。”
一句话乘着风传入倚妆耳中,他突然大笑不止,笑得眼泪都要出来,半晌后倚妆眼一闭,问道:“你要如何处置我?”
乌须将留音珠捏在手心把玩一阵,道:“倚妆,你既要当九天的桃花木,便由九天你依附的仙尊来定你的结果,这位仙尊糊里糊涂,本君自是愿意提醒他。”
话罢便转身离开,却没有真的放过,他向来反复,指尖微动,封口术钉入木中,随之身后倚妆哀嚎一声。
那枚在九天重新修炼出的桃花内丹已飞入乌须手中,其上淡淡的紫红萦绕,将纯白的内丹染成斑驳的颜色。
披银殿内,玄微枯坐内室。
大门豁然洞开,乌须君大刺刺走进来,将调整删减过内容的留音珠扔给玄微仙尊,道:“给你送点好玩的。”
读毕乌须君扔来的留音珠,玄微去了一趟深庭。
回来后,他手中尚有神力描绘法阵的余息。
仙尊缓缓坐下,自披银殿的菱花窗往外望,庭中花木纷坠不休。
像是永无止息的大雪。
在玄微罕有的能被记住的梦中,他曾反复回到琉璃刑台。
千步台阶覆满霜雪,拾阶向上时,走过的脚印被尽数掩埋。
他无数次地来到这里,却永远走不到头。
风雪后有两道沉重的锁仙链,拉到极致,锁身挂出千百冰凌,视之生寒。
在这两道铁锁下,跪伏着他再也记不清面貌的人。
玄微仙尊权柄至高,连天地也可入袖,习于将局面框定在可把控的范围内,将意外的变数掐灭于萌芽。
这样九天便不会陷入当年的混乱,人界也不至在百年间兵戈不止。
罕有他无法应对的局面,玄微是这偌大棋盘上的执子者。
他不会允许有颠覆此间的恶果出现。
审讯机锦的那几日里,这位仪态端方的太子几度嘲讽于他,问他是否想要权御九天,又有哪些不能宣之于口的野心。
观他者如镜照,这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太子殿下,才是野心不小。
玄微仙尊不贪慕权力,太子机锦是误判了他。
实则,这位殿下私下的风评,玄微多少有从月灵处听得。
但只要他能安分地当他的储君,即使是蛮横点的性子,玄微也不会多加干涉。
亦或是说,天赋权柄的仙尊早已习惯于权力,岂止是区区一个天帝之位可诱惑。
他没这个功夫去争权夺势。不如在殿内多读几卷书、多饮几杯茶来得自在。
然而作为司掌人世六个时辰的仙者,玄微每日要读大量的文书,他要司月相、镇生灵梦欲、自夜中聆听是否有超过因果的、如骨瘴之流的异样出现。
这些本不是全由他来做,在九天深陷七情六欲的混乱前,玄微已将权柄分散出去。
但他的部下们今日杀个情敌,明日夺个法宝,为博心上人一笑,不惜逆转月力,牵引出万里外某沿海诸侯国的水祸,致使当季水产不足,田地颗粒无收。
玄微将他们逐出门下,自己重新管了起来。
那段日子有太多的变数在发生。
一茬一茬野草般疯长,压也压不住,割也割不完。
所以当乌云盖雪出现时,玄微仙尊本能地对其不认可。
就像他开始怀疑太子机锦的某些目的与骨瘴有关一样,他并没有因对方身份给出半点信任。
早在岁年的渡劫雷云聚上天穹前,太子机锦便已将乌云盖雪的过往简略写好了揣来。
只是碍于其与玄微在凡间的因果,机锦口述了岁年的过去。
“是只叫岁年的妖。”
“原身一只黑背白腹白爪的猫咪。”
“镇压骨瘴百年,吞骨瘴灵智与其相融,可纵骨瘴之力。”
以及,飞升九天是为了一个凡人。
“乌云盖雪与仙尊您有关。”彼时机锦含笑把那薄薄的纸张收入袖里,为这猫妖简简单单的生平做结道:“不对,是与仙尊您有情。”
玄微怀疑所有的情爱。
尤其是这样的情爱,目标指向自己。
许久不曾出现的渡劫玄雷劈了整整三日。
玄微在九天上听了三日的惊雷。
他面前的棋盘黑子渐占上风,与他对弈的玄夜上神笑他心不在焉。
直到最后一声重雷响起,连九天的天壁也被晃亮了一刹。
月灵前来禀报,那位已顺利渡劫成功,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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