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国纲一巴掌拍在鄂伦岱背上,那结实的声音,一听就很疼。
佟妙安无比确信,她阿玛真的在胡说。
以玛法这一巴掌的力度,老是绝对不老的。
多少年轻壮小伙儿,都没这么大的力气。
佟国纲道:“老子乐意。老子想孙女都想到夜里睡不安稳了,往门外走几步又怎么了。再说了,我这不是听着马车的声音过来了,才走出来了么。也没像你们一样,坐不住的,在门口站了那么久。”
佟妙安乖巧上前,挽住佟国纲的胳膊。
“是孙女不孝,在广州呆了这么久,让玛法惦念了。玛法,您看我这不是回来了么。从明儿起,我早晚都向您请安去,让您看我看到腻歪。”佟妙安道。
佟国纲变脸变得极快。
他瞬间眉开眼笑,声音慈和温柔极了:“刚才玛法就想说了,咱们岁岁哪里有不孝。岁岁是最最孝顺的孩子。你留在广州,又不是为了自己享乐,你是在广州吃苦着呢。这么小的女娃娃,面对的都是那些在官场、商场上奸诈油滑至极的人,偏偏还真就把慈善堂办好了,办的人人夸奖,让心有贪欲的人无孔可钻,从中谋不了利。没有玛法在身边给撑腰,咱们岁岁辛苦了啊。”
佟国纲不说就罢了,他一句“岁岁辛苦了”,佟妙安的眼泪毫无预兆的落下。
“玛法,那些人可坏了。要不是我有阿玛的同僚护着,有佟家的地位护着,怕是只是郡主这一层身份都不够用。”佟妙安委屈极了。
那些人明明已经足够有钱有势,为什么还想着要去贪穷苦人的活命钱啊。
人心怎可如此之恶。
摔倒在地上的孩子, 没有人大人来哄的时候,孩子拍拍膝盖爬起来,继续咯咯笑着去玩儿。
但是, 如果有大人在旁边哄了一句, 疼痛和委屈一瞬间涌上心头, 立马哇哇大哭。
佟妙安现在就是这个样子。
她委屈极了。
她和图南办慈善堂, 不曾花过其他人的钱财,救济无父无母或是被遗弃的孤儿,也不曾伤了哪一方的利益,为何要层层阻挠。
佟妙安把心里的不解,一一说给佟国纲听。
佟国纲慈爱的摸了摸她的头:“傻岁岁哦, 单单是你和陈家少东家往里头投入的钱财, 就够他们眼红的了。达官贵族眼里何曾看的到那些贫贱之人,更遑论说施舍银子, 给他们生存之地和教谋生本事了。”
佟妙安呐呐无言。
佟国纲知晓孙女未说之话是什么。
他不在意的道:“玛法也是如此。便是你阿玛、额娘,叔伯们,都是如此。我们是在朝为官,为了天下安定去征战沙场,不惧死亡。但是, 这个天下安定,安的是帝王和我们这些世家贵族。平民如草芥,我们保护的从不是汉人百姓,更别说是失孤。”
“岁岁,你看这偌大京城, 可知在大清历朝之初, 汉人是不能居于内城,只能在外臣置宅定居的。一直到了当今圣上, 才有了汉官赐第制度。立了大功劳的汉官,则会被皇上赐予在内城居住的特权。”
“同朝为官尚有如此差别,何况是那些连生存都难的孩童。”
帝王眼里关心的民,不是朝不保夕的贫贱百姓,是官员贵族,是能够读书的士人。
那才是可能颠覆他皇位的水可载舟,亦可覆舟里的民。
佟国纲这样诚实,佟妙安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她不能说玛法这样是错的,因为这个世道便是如此。
皇权至上,层层等级将人分成三六九等,阶级不可轻易跨越。
诸如玛法所说满官和汉官的区别,还有满汉不通婚、旗人不可轻易离开所在属地,一条条规矩,将人束缚的死死的,也保证了这个王朝的稳定,以及帝王的皇位安稳。
但是,佟妙安总觉的不该是这样。
佟国纲看了一眼管家,管家明了的带着其他下人退下。
包括鄂伦岱和鄂伦岱福晋身边的小厮、婢女。
一瞬间,只剩下佟家自己人。
佟国纲才道:“岁岁,慢慢去看这个世间,再按照你想要做的去做。诸如京城内城曾经没有汉官能住进来,如今也有了汉官居所。海禁禁了数百年,从前朝到当今,也重新开了。如今各个港口商业愈发繁茂。谁也说不准未来有什么变化。因为,未来在你们年轻人的手里。”
佟妙安道:“玛法,我是女子,也可以吗?”
佟国纲看了眼儿媳,鄂伦岱先出声道:“岁岁,你额娘也是女子。”
“额娘大抵清楚你所迷惘不解的未来。但是,相信你自己,也相信以后和你同行的人,更可以相信未来接替传承你们思想的人。岁岁,如今,你只要往前走就好。额娘和你阿玛、玛法,都会保护着你,支持着你。”鄂伦岱福晋道。
法海和夸岱也道:“二叔/小叔也给咱们岁岁当靠山。岁岁只管去做你想做的。”
“莫说是办一个慈善堂了,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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