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烇这才正眼瞧他,他道:“这个主意倒是不错,咱们都无法出封地,盐商却能走遍大江南北。”
周长史点头如小鸡啄米,脸上的鼻涕都顾不得擦:“是是是,世子英明,世子英明。”
朱厚烇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冷冷道:“这次如办砸了,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的命。”
周长史如蒙大赦,大喜过望,连牙都笑了出来。他连滚带爬,刚刚爬到门槛处,却听朱厚烇又来了一句:“等等。”
周长史僵硬地回头,面如死灰。朱厚烇被他这副模样逗得哈哈大笑,他笑道:“你以为就这么轻易算了?”
他指了指地毯上的早已不辨原貌的鹿眼:“吃下去,你就可以滚了。”
周长史深吸一口气,即刻吞了下去,一股腥臭味直冲鼻子,他几次反胃想要吐出来,都生生再咽了下去,直到离开王府,他才吐得昏天黑地,带着一身恶臭回家去了。
朝成夕毁策应艰
世子要我们去为他寻访美人?
汝王府闹得人仰马翻, 而徽州会馆里也并不安定。闹出这样的事来,鲁宽无论如何也不敢瞒着月池。邓桂守在屋外,一众锦衣卫和俞家父子跪在屋内。鲁宽硬着头皮说了前因后果。月池在愣了片刻之后, 就是暴怒。她终于明白朱厚照砸器具时的感觉, 怒到极点又无法发泄时,可不是只能拿物件出气。
她手中的茶盏直直砸在地上, 瓷片七零八落,茶水四处横流。鲁宽惊得一哆嗦,却丝毫不敢躲。月池冷冷道:“真是一群无用的杀才!”
俞昌已经像烂泥一样瘫在地上了,贺一元、姚猛等人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开口。堂堂四品的佥都御史居然险些被送到王府去做婢女, 此等奇耻大辱,哪个男子能忍。其他人可以装聋做哑, 鲁宽身为领头的却不能不开口,他弱弱地开口道:“是我等无能,还请御史息怒。我等这就去想办法以将功补过。”
月池这次丝毫没给面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事已至此,再想蒙混进去已是难于登天了。一盘好棋下成这样,真是朽木不可雕。”
这下连鲁宽也不敢吱声了,只有时春肃着脸问道:“那我们如今是要无功折返吗?”
月池面若寒霜:“如此回去, 怎么向万岁交代。少不得冒一次险了。既然明面上探不到,那索性去偷。”
众人愕然抬头, 月池道:“你们去张家、孙家这样的大内商家里,把他们买卖盐引的账簿给我偷出来,连夜誊抄关键消息后, 再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回去。”
一众人一时呆若木鸡, 俞泽不敢置信地看着月池, 这可还是个读书人,这种偷鸡摸狗的事都敢做。
月池不耐道:“怎么,偷盗机密不是锦衣卫的拿手好戏吗,还是你们已经蠢到连这点儿小事都办不好了?”
众人被怼得一窒,鲁宽应道:“御史息怒,此事可为。我等也都擅速记之法。”
月池这才颜色稍霁:“甚好。丑话说在前头,若再出纰漏,你们也不用再回京了,索性就与俞家留在此地一道做个盐贩子,也省得日日生事!”
五个锦衣卫面面相觑,连连保证,就被月池不耐烦地挥退了。俞家父子留在原地,头皮发麻。月池坐回官帽椅上,幽幽道:“我本想抬举你们,可看来你们并没有那个福气。”
俞昌抖若筛糠,扬起手结结实实抽了自己好几个耳光,嘴角都沁出血来。月池道:“行了!若我真想计较,如今活刮了你都不为过。”
俞泽打了个寒颤,他鼓起勇气道:“大人菩萨心肠,还请看在沈姨的薄面上,再给我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月池瞥了他一眼:“晚了。蠢笨如此,不值得交托大任。我叫你们留下,是警告你们管好嘴。三天以后,我就会启程离开,那时若再口无遮拦,死得可就是你们自个儿了。”
俞昌和俞泽离开了,月池坐回暖炕上,扶额长叹。时春替她倒了一盅羊奶,问道:“为何不直接灭口?”
月池愕然抬头,她失笑道:“你这也太过了。”
时春道:“可这事牵连太大了,万一泄露出去,害死得可不止我们一家。”
月池摆摆手:“再看看,好歹上下十几条人命。再说了,平白无故灭门,也够引人注目了。
时春道:“谁说杀他们全家了?只杀了俞家父子,不就好了?”
月池沉吟片刻道:“这个节骨眼闹出命案来,定会惊官动府,反而打草惊蛇。若等我们回京之后,再派杀手来教他们闭口,又是迟了。不如,把邓师傅留在此处。”
时春道:“你是说,让师傅盯着他们?”
月池微微颌首:“到他们回了徽州,我们到了京城,一切也就安稳不少了。”
至此之后,鲁宽等人是日夜忙碌。他们白天时去给帐房先生下蒙汗药,一入夜就去偷账簿,偷回之后,就开始马不停蹄地速记,天快亮时又急急还回去。这般辛劳没有白费,终于在不惊动旁人的情况下,把账簿里的大笔交易记下了七七八八。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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