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筠紧咬下唇,她道:“我只是想答谢他对李越的看顾之情,我绝没有陷害他。我为了避嫌,连珍贵器物都不敢送,只敢送点水果,可没想到,就这样也被恶人钻了空子……我要去找朱夫人商量。”
她抬脚就要走,夏儒忙道:“启儿,快拉住你妹妹!”
夏启赶忙伸手,一把就扯住了贞筠,他也满面焦心:“你疯了,这个时候还敢凑上去。要是查出来与你有关,就算是娘娘也保不住你!”
贞筠恳切道:“姨父姨母,我不会去自首的,我又不傻。这些酸儒,心里脏,看什么都脏。我要是站出来,谢主事才是真真死无葬身之地了。但是,我总得把这消息告诉李阁老他们,他们知道原因,才能对症下药。这些小人扯上我,一定是为了暗害李越。说不定就是要让李越孤立无援,我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夏儒摆摆手道:“外头的事,自有我们做主!你一个妇道人家掺和进去,只会把事越搅越糟。来啊,把她给我关到房中去闭门思过。”
夏夫人攥着帕子道:“老爷,这,孩子还小……”
夏儒斥道:“行了,若不是你娇惯太过,她怎会越来越无法无天。”
夏夫人不敢开口,夏启期期艾艾道:“爹,这哪里是娘的不是,是妹夫宽厚,这才让妹妹莽撞了些,但她也不是有意为之……”
夏儒拍案道:“我自有主张,你们都住口。”
贞筠急道:“姨父,孩儿还记得,幼时姨父陪我和姐姐玩耍,您教导我们,为人要敢担当,要知错能改。孩儿一直秉承您的教训做事,怎么如今大事面前,您反而变了呢!姨父!”
贞筠被强拉了下去。夏家三口沉默地坐在堂中,半晌后,夏儒方道:“夫人,将替贞筠送梨之人严加看管,这段时间紧闭门户,切勿走漏半点风声。”
夏夫人应了一声,她随即道:“可是,老爷,谢主事那边……”
夏儒长叹一声:“我去说。”
夏启不由喜笑颜开:“我知道,爹是何等的君子之风,怎会坐视不理?”
夏儒斜了他一眼:“休来说这些空话,你们少给我惹点事,我就阿弥陀佛了!”
第二日,夏儒就找了个机会,他不敢直接去找谢迁,而是选择偶遇李东阳。这下,内阁方知究竟是什么事。
谢迁气得面色发紫,他斥道:“这个不守礼的畜生,活该有此牢狱之灾。罢了,罢了,多谢诸公的好意,有子如此,真是家门不幸!还救他做什么,不如死了干净!”
李东阳、刘健都在劝他。刘健握住他的手道:“孩子只是一时糊涂,罪不至死。更何况,此事哪里是冲着他来,分明只是找个由头,实际想害的是我们呐。”
李东阳靠坐在圈椅之上,紧闭双目,指头在桌上轻敲:“伯安和以中先后下狱,一是阳谋,一是阴谋。伯安被参的罪名是结党营私,伯安在东官厅授课,本是为宣扬文教,我等也是一早知晓,可被有心人一抹黑,竟然成了结党之罪。这事难就难在,若众将士齐齐替他辩驳,即便这次能够脱罪,圣上也会心生猜疑,他再难有重用之机。可若是无人替他作证,这罪状岂非落实了。以中之事,也是同理。”
刘健满心无语:“他要是招,就是私相授受,暗通款曲,他要是不招,就是心中有鬼,收受贿赂。”
谢迁恨得咬牙:“好毒辣的心思。”
李东阳叹道:“正德年间的新政,毕竟挡了太多人的路了。汝王世子被杀,含章被贬出京,六科廊言官下狱免职,如今终于把火烧到了我们这些老家伙身上。事关切身利益,他们是要不死不休。”
刘健冷哼一声:“我去肃清京军军屯时,就没想过全身而去。我这一把老骨头,倒要看看谁敢来啃!”
李东阳拍拍他的肩膀道:“他们岂敢来捋虎须,柿子终究还是要拣软得捏。对了,含章那边可有消息?”
谢迁道:“他这段时日都是称病不出。”
李东阳点头道:“这是明智之举。万岁已表明了退让之态,他可不能再冒头了。”
刘健犹疑片刻,终于说了出来:“万岁,是真的要退了吗?这不像他一惯的作风。”
这位小爷的脾气,人尽皆知,比石头还硬,怎会轻易服软。
谢迁道:“人总是会长大。若是硬碰硬,将东官厅碰没了,岂非前功尽弃。我反倒更担心含章,听说他是在打了奚华和刘靖后,才闭门不出的,这……难保不会铤而走险。”
刘健讶异道:“他还能怎么铤而走险?他手中就几十个锦衣卫,难道还能夺取万全都司的兵权不成。”
谢迁一想也是。大家转头就把注意力集中在京中的案件上。然而,几方混战,皇帝迟迟不表态的结果就是,案子陷入僵局。谢迁嘴上虽那么说,却愁得连头发都白了一圈。王华更是急出了病,咳得上气不接下气,还要坚持立朝。
在这种暗潮汹涌的时候,朱厚照却在东苑召见一众老臣。时值花明柳媚的时节,蒙蒙细雨下将下来,这明丽的春景就似笼上一层薄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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