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只觉心急如焚,兵还可以去雇,可马能去哪儿找。就这么些时日,就算养胖了也不顶用啊。
刘瑾心里更是咯噔一下:“要对付蒙古骑兵,一靠火器,结果没有硫磺;二靠骑兵,结果没有马。这仗还能怎么打?”
月池伸手想去摸摸这马,这匹黑马的两只大眼睛望着她,却在第一时间别过头去。月池的手僵在原地,时春道:“这是被打怕了。”她掏出一块饴糖递给月池。
月池不由莞尔,她将糖放在掌心,再次把手递过去。马儿的鼻子动了动,慢吞吞地挪了过来。它试探性地伸出舌头,月池只觉掌心被又热又粗糙的砂纸磨了一下,接着糖就不翼而飞了。马嘎吱嘎吱地把糖嚼碎,又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她。
月池趁机摸了一把马的鬃毛,张彩已经在这个时候,将马厩里所有的马都看了一遍,他禀报道:“约七十匹马,养一阵可能还能派上大用。其余的几十匹经治疗,或许能够载人。”
月池嗯了一声,她问道:“向民间购买,能有多少是多少。瑞和郡主那里,还没有动静吗?”
“还没有。”张彩试探性问道,“要不要去催催?”
月池摇摇头:“响鼓不用重锤。老太太心明眼亮,又心高气傲,若是惹急了她,反而不好。”
张彩又问道:“您问起郡主,是想取贵胄之家的游猎马?
月池叹道:“哪有这样的好事。想想办法吧。怎么样,才能耗损最小,取得最大限度的胜利。毕竟闹成这样,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不对……”
月池忽然回头看到唐伯虎,她笑道:“师父,怎么把你给忘了,你明儿就回家吧。”
唐伯虎如遭重击:“什么?我不回!”
月池拍了拍他的肩膀:“收拾行李吧。”
直到回了东岳庙,唐伯虎都还在表达不满意见。他在苏州贴得一身膘,在宣府却丢了一大半,脸上的轮廓都清晰起来,又有了几分美男子的模样。他道:“大难当头,我岂能一人逃命。难道,在你们心中,我就是贪生怕死之人吗?”
月池道:“当然不是。只是,死有轻于鸿毛,重于泰山。何必为争一时意气,白白送死呢?我们早就是不分你我,能保全一个,都是大好事。”
唐伯虎坚持道:“我留下帮忙,大家众志成城,说不定都能保全呢!”
月池只是翘了翘嘴角:“这里是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可沈姨和月眉,却是非你不可。”
唐伯虎念及妻女,面上也露凄然之色。“我知道诗词歌赋在这种关头没用,可是你。”他压低声音道,“你要是受伤了,谁还能照顾你呢?我留下,至少还能搭把手……”
月池冲着张彩,微抬了下巴:“照顾的人不就在那儿坐着吗?”
张彩一时心如擂鼓,他想起上次上药的情形,立刻血气上涌,脸红得都快滴血了。唐伯虎一见这幅模样更觉警惕,大家都是一类人,在这儿装什么不谙情事呢。他喝道:“他不行!”
月池也看到了张彩的异状,却只道:“他不敢。”
张彩的面色陡然灰败了下去。月池起身,径直从他面前走过,她对唐伯虎道:“师父,我意已决,明日就遣人送你。”
因着这一桩变故,傍晚吃饭时,除了月池面色如常,其他人都是拿着筷子在拨米粒。刘瑾是为马,张彩是为情,唐伯虎是为义,时春则是为军。晚饭后,时春心事重重地替唐伯虎准备银钱。月池披着一袭棉布道袍,正持剪刀修剪烛花。烛花一落,焰火登时一升。月池就在这暖黄的灯火下,看到了时春苦大仇深的脸。
她不由一笑,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时春素来是爽利性子,能忍这么久已是极限了,她直接道:“你是不是根本不信我会赢?否则,你怎么会马上送唐先生回去。”
风刀霜剑不饶人
神魂不灭,何苦不平?
月池一怔, “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她一时语塞,想了想,才慢慢说道, “以前我以为付出定会有回报, 拼搏就一定有收获,我以为这种公平是天经地义。可直到来了这里, 我才明了,这世上没有什么天经地义,像我们这样的人,能够有一个相对公平的机会,都是数代人用惨烈的代价换来的。”
时春听得很迷茫, 她理解的公平,是执法公正, 不偏不倚。此世的人分三六九等才是理所当然。她从来没有见过天堂,就不会有这么大的落差。月池读懂了她的不解,她不得不残忍地揭穿一个事实:“时春,猫是打不过老虎的。在时代的潮流还没到来之前,我们无论如何也掀不翻这山。”
时春霍然起身:“可你明明已经做到了,你杀了那么多不法之人……”
月池道:“可还会有更多不法之人补上。我只是在水面砸了一块石头,可石头会沉下去, 涟漪终归会平息,会变得和我砸之前, 一模一样。我只能拼尽全力,让水花大一点,让水中的蜉蝣有一段喘息的时间。”
这就是一个凡人, 能做到的极限。而那些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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