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噎得哑口无言,他道:“这种话,也是从你的李父母那里学来的吗?”
三丫道:“你以为,李父母是你这样的迂腐之人吗?他都能替满都海福晋做传,称她为女中豪杰,这样的胸襟和气度,本就是世间罕见。”
星渚的拳头在霎时间握紧,又慢慢松开:“你只和他待过几天罢了,他说不定都把你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三丫听不得别人说他半句坏话:“他才不会!他是个最和善不过的人,他会帮我的猫接生,会和我一起给小猫喂奶,还会给我讲故事。能和他待那么久,已经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了。”
星渚默了默,又笑道:“看在我今天帮了你大忙的份上,就把他跟说过的故事,给我讲讲吧。我真的很好奇,那样的人,也会哄孩子吗?”
三丫一愣,她的耳畔响起熟悉的话语:“……猫怎么能变成老虎呢?它就算天天吃肉,也打不过老虎啊。它肯定作为猫死的。”
她的眼中涩意上涌,吸了吸鼻子,他仍是霁月光风耀玉堂的君子,而她却不再是无知无觉的蓬头稚子了,虽说也没变得多聪明,但也不能口无遮拦。她依然坚定地摇头:“还是那句话,别的都行,只这一样不成。我不能说。”
星渚这一次,同样铩羽而归。三丫目送她的朋友打马远去,却不想他在邻近城池后,就调转方向,直奔汗廷而去。
他悄悄潜回了王宫。随着王庭的固定,鞑靼人亦离开了帐篷,住进宫苑之中。大明乐见他们沉醉于富贵温柔乡,忘却祖先的武勇,对此不仅不反对,还大力支持,不过这支持需靠战马来换就是了。金碧辉煌的宫殿,既符合王府的规制,又融入了鞑靼文化元素,形成了独特的建筑风格。
然而,他步入寝宫后,才发觉早有人在此等候他多时了。张彩身着棉袍,神色恬淡:“见过大汗。”
星渚如同霜打了的茄子:“你的耳报神还真是灵啊。”
张彩欠了欠身道:“这本是臣分类之事。”
星渚,或称顺义王巴尔斯,大步流星地走到王座上坐下:“如果还是那些老话,就不必再说了。无论如何,大明的君主也不会让我在他们的领地出事。你不是也乐见我和汉人多亲近吗?”
张彩道:“您既心中有数,臣自然不敢罗嗦。只是,如您真对那个女将有意,要纳回来亦非难事。”
星渚一口奶茶险些喷出来:“就她?她比我大那么多!”
张彩眼观鼻鼻观心:“只比您大几岁罢了,咱们鞑靼可不讲究这个,您的母亲不就比您的父亲年长吗?”
星渚面上的轻松荡然无存,他的神色沉了下来:“你说哪个父亲?”是名义上的那个,还是真正生他的那个。
张彩一凛,他跪在地上:“大汗慎言。”
星渚步下金座,他蹲在张彩身侧:“怕什么。李越被俘到汗廷,孤立无援时,都能靠美男计挑拨离间,覆灭黄金家族。如今,他都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难道还保不住我这个儿子的傀儡之位吗?”
张彩的神色凝重:“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报复别人,是最愚蠢不过的做法。您的父母,都断断不会做出这种不智之举。”
星渚嗤笑一声:“说得好像我清醒睿智,就能扭转乾坤一样。拜我的生身之父所赐,我就像五行山下的孙行者,再也翻不出浪花了。”
星渚永远忘不了正德大阅的情形。汉家天子在一年前举行了一次大阅兵。而他作为鞑靼的汗王,自然也受到邀请观礼。和他一起,受邀请进入使团的包括亚洲、非洲、欧洲等五十多个国家的使者。这样的阵仗,不同于数年前的局限于京师内部的小打小闹,显然是有意向全世界宣扬军威。
他第一次离开王庭,离开权臣的监管,来到中原广袤的土地上。他来到了帝国的中心,看到了那座金瓦红墙的紫禁城。他一直想亲眼见见击溃他家族的仇敌,可到了这里后,他才发现连这个想法都是虚妄。皇帝端坐奉天殿,受万国朝拜,而他们这些外臣,只能在丹陛下叩拜,抬头都被视为大不敬。星渚心中满怀屈辱,他想拒绝,想掉头离去,可他早已失去了说不的资本。就在他打算乖乖低头时,有人却站了出来。那是个金发灰眼,满脸胡须男子,据说是西班牙的使节。他坚称本国无此风俗,他只能单膝下跪,亲吻皇帝之手。
在这样的盛典上,居然有人敢公开打皇帝的脸。星渚当时先是震惊,随后涌出的就是快意。再得意又如何,洋人还不是不买账。所有人都等待着皇帝的发作。他的骄横跋扈,和他的语言天赋同样出名。让谁都没想到的是,皇帝竟生生忍了下来,因为李越出言劝谏了。使节团忍不住窃窃私语,他们早就听说过李越的名声,可今天才直面他的影响力,只是一句话而已,就能叫皇帝改变主意。星渚没有和众人一起感叹,他的眼睛发涩,真是天大的笑话,他居然到此时,才第一次听到自己亲生父亲的声音,远远望一眼他的背影。
可自觐见礼后,他再也没有见李越的机会。内阁首辅下一次公开露面,已是在京师重镇怀来,他在离皇帝最近的位置,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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