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人送来的数十艘轻甲战船上,莽奎部另一支精兵主力共计两万五千人,尚保留完好。
原本这支奇兵,将由暗流潜至辽远左近,伺机偷袭,如今……
左贤王挺直背脊,浓髯交错的脸膛上,目光炯然如炬,他将有更加宏远的使命要去完成。
回手将一封信递给亲信,“交给大阙氏,告诉她,养精蓄锐,保存实力,等待本王的好消息。”
六十二
金陵城破……
年末将至, 虞莜从奚山回来快三个月,长城关下的战事,早在头一个月后, 便消停下来。
当日秦昶率兵直捣王庭,少了莽奎部近半战力, 鞮阕单于不得不从关下撤兵,回援老巢。
诸奚战败已成定局, 王庭剩余主力护着单于和大阙氏,一路逃亡进大漠。
沙漠是诸奚人的老家,祖辈曾在此放牧骆驼, 如今再回来, 依凭本能与齐军周旋。
北齐此战, 誓要剿尽诸奚主力, 不令其日后轻易恢复元气,秦昶带领后续不断赶来的精锐, 一鼓作气, 直追出三千里。
章旷结束恶风林边的战役后, 率兵四处搜寻左贤王的下落, 整整一个月过去,这人却似凭空消失在草原上,最终无果, 只得向北追赶太子而去。
他出发较晚, 追上秦昶时, 已至腊月初。
“左贤王跑了?”秦昶深深蹙眉, 意识到其中的蹊跷。
因着莽奎部与南康的勾连, 他对左贤王的忌惮, 尚要多过单于及王庭。
“还、还有一事。”章旷面色晦暗, 迟疑着说道,“属下搜索密坨河沿岸,发现似乎有战船停留过的痕迹。”
秦昶眸光闪动,地处高原,船根本上不来,除非……
“左贤王抱到杜启茂这条大腿,还真是有求必应,竟然千里迢迢送来工匠,替蛮子造战船,好让他们顺水而下偷袭辽远。”
杜贼想叫北齐和诸奚两败俱伤,可谓是用心良苦,他接着问,“船呢?找着没有。”
章旷黑着脸摇头,知晓自己这次跑不了一个延误军机的罪名。
原本对诸奚人的大围剿,辽远上下谁不是鼓足了劲头,偏他出师不利,弄丢了左贤王不说,这边的功劳,一件都没捞着,心里别提多憋闷了。
秦昶的脸色比他更难看,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左贤王丢了,按预估莽奎部另有两万余人的主力也跟着不翼而飞,再添寻不着踪迹的战船……
他猛然间想起一件事,拍案而起,“坏了!”
大漠深处行军,一应用物简陋至极,这座搭在背风处的营帐,他寻常站着时都得微微低头,这一下直接将帐顶捅穿,身前木几碎作一地。
一阵风刮来,直接将帐子掀飞,扬起他的大氅,在朔风中猎猎飞舞。
秦昶向北眺望,眼中几许遗憾和不甘,旋即果断回头,吩咐诸将立刻拔营。
今日过小年,辽远都督府张灯挂彩,颇为热闹。
大厨房给东苑送了不少饺子,样式各异,大多是镇民们包了送来的。
虞莜倚在罗汉床上和丰甯下棋,听着对面第八百次唠叨,没捞上战功、白来长城一趟云云,顺着她意附和:
“是,早知道还不如留在南康呢,跟着你爹去剿匪。”
丰甯摸着下巴,认真考虑她的提议,“也对,我爹被派到西南打土司,山高皇帝远,杜老贼的手够不着,我在那儿待着,没人认得我。”
“你名字报不上去,功劳记谁头上?”一句话,又把她问得哑口无言。
采湘提着食盒进来,一碟碟热气腾腾的饺子摆在案上,闻言笑道:“丰统领在这儿也能建功立业啊,刚我还听正院那边,大都督命人抬了不少奖赏出来,听说咱们乌衣卫领得是大头呢。”
“真的?”丰甯一喜,拍着大腿道:“嘿,姜皓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自己跑去领了,他人呢?”
说着下来趿上鞋就走,刚到门口,跟掀帘飞奔进来的采蓝撞个满怀。
“太子妃……”采蓝气都未喘定,捂着胸口道:“朱小侯爷来了,还有崔司使。”
马上就过年了,他俩跑来这里做什么,虞莜心下纳罕,出至屋外,便见姜皓带着两人匆匆跨进院门。
“莜姐姐!”朱允温见了她,几步奔至近前,执起她的手,那张白团脸上两条粗眉几乎拧成一线,“你要镇定,听我说……”
虞莜水眸明澈如古井无波,静静凝视他,等了半晌,见他鼓着劲却还是不说话,不由推了推他,“你倒是说呀。”
“金陵……”朱允温说出两个字,蓦地扁了嘴,“城破了!”
那双宁静的眸中,漆黑瞳仁倏忽放大。
若在半年前,这是她隐藏心底,切切期盼的念想,眼下,在她最意想不到的时刻,陡然降临。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她犹自不信,追问道:“是谁?”
迷惑的目光转向身周,自每一个人的脸上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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