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完)
围住莽奎部的, 正是江左谢家军。
谢宸宇当年盛名于世,几与南北两帝比肩。
上一世,借助前朝余孽的力量也曾起兵, 试图推翻南康,最终被丰承毅率三十万大军强行镇压。
后来谢宸宇归顺朝廷, 又继续做起了他的魏国公,只是被虞莜撤去江左四郡的免税权。
这位当世英杰的蓬勃野心, 在偏安一隅多年后,终是无以为济。
今世格局变迁,若诸奚南下, 一举摧毁南康政权, 谢氏站出来驱逐外敌, 便是百姓的救世主, 尚有可能接下南康这副烂摊子,再整旗鼓。
大抵这也是耿贤礼封锁边关的意思, 不愿北齐在这时候插一脚。
无人能料到, 北齐在这一年中发展得如此迅速, 不但将诸奚人从草原驱逐出去, 更能及时回援金陵。
谢宸宇得知北齐五万大军已入固宁关,思索一夜后,应下出兵的请求, 将去年在洛阳训练归来后, 扩充至五万人数的私兵, 尽数交给丰甯。
朱允温是和丰甯一道来的, 临走时, 溜进后府拐走了他表哥。
谢洵别的能耐没有, 张嘴就惹人嫌, 全然不识时务,但在秦昶的印象中,这样的人,正好送上山,让他去跟左贤王谈判。
紫金山。
朱允温走在谢洵身后,心跳如擂鼓,被两侧人高马大的草原蛮子盯着,仿佛一脚踏入阎王殿。
南地风传,诸奚人披发袒怀、形同恶鬼,生啖人肉,此时他偷眼看去,深觉传闻不虚。
也不知是这些恶鬼的目光,还是肩头的袋子太沉,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前面的谢洵就比他淡定多了,目不斜视、步履飘逸行至厅中,负手驻足,目光平静注视左贤王。
“吾乃江左魏国公世子……”
他稍作停顿,观察到左贤王目露微讶,满意点了点头,知道他是谁就好。
“贵部兵马现已被我谢家军团团围困,本世子来此,是想与左贤王洽谈一二。”
左贤王神色凝重,掩在虬髯下的双目隐露精明,打量面前气定神闲的人。
谢氏既已占据上风,这位世子爷敢单枪匹马上来见他,分明有恃无恐。
他一把推开半伏在怀的美人,“本王早有耳闻,江左与南康朝廷两相不睦,有道是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你想与本王合作?”
“我不与背信弃义者,谈合作。”谢洵目光睥睨,傲慢地摇了摇头,继而严肃道:
“我们中原人有则寓言,说得是农夫与蛇的故事,不知大王听过否?”
左贤王握住扶手的大掌微一用力,咔嚓一声,上好的紫檀木碎成渣,狞笑一声,“胆敢讥嘲本王,来人呐,将这两个无知小儿拿下。”
谢洵微一抬手,泰然自若,“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大王若杀我,徒叫世人耻笑。”
这态度,一时倒叫左贤王不敢动他,疑惑半晌,抬手制止部众。
“南康皇帝在我手,你若肯退兵,本王不是不能把他给你,你谢家坐龙庭,本王只要钱,拿到赎金即刻走人。如何?”
左贤王笑得像头狐狸,“如若不然,本王便让你见识见识我草原儿郎的勇猛,你那区区几万步兵,挡得住我军几次冲锋?”
谢洵对他的威胁不为所动,打仗的事儿他不懂,只单纯地认为,谢家军英勇无敌,人数比莽奎部多了一倍有余,怎么可能输?
然而这份盲目的自信,却叫左贤王愈加看不透,盘算着他还有什么底牌。
谢洵拒绝对方的提议,“若照大王所言,我谢家便成了谋朝篡位的乱臣贼子,得位不正,难以服众。”
左贤王皱眉,“你想如何?”
谢洵慢条斯理瞥他一眼,轻咳了声,“谢某早有耳闻,帝后感情甚笃,不若,大王先将皇后交予我,另有虞氏唯一的皇嗣静宁公主,将来我谢家有了她们做筹码,方可请陛下行禅让礼。”
“我将这二人带走,下山即刻退兵,不知大王意下如何?”
话音刚落,便听一个尖利的嗓音喊道:“大王别信,这人骗你的。”
谢洵负在身后的手心捏着一把冷汗,这时眉心一跳,面上的淡定险些绷不住,朝那人望去。
这番话是朱允温跟他上山前合计的,现下也看向那跪坐在左贤王脚边的华衣女子。
在眉眼上辨了辩,朱允温蓦地失声惊呼:“哦……你、你是杜贵妃!”
杜龄音跟着众人被掳来行宫,因相貌出众被左贤王强纳,沦为草原蛮子的掌中玩物,已令她悲愤欲死,这时听谢洵鬼扯,忍不住出言讥讽。
“皇上什么时候和皇后情深不渝了?他最宠幸的明明是本宫。”
转个念,杜龄音反应过来,“谢世子,若要皇上禅位,不如先救本宫。”
谢洵和朱允温相视一眼,不意这个节骨眼上,被杜贵妃跳出来打岔,一时差点儿忘了说辞。
“皇后……那是正宫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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